海朝云敬佩道:“妹妹真是豁达。”
然而暗地里,明兰却并非全然无动于衷。她让房妈妈悄悄去查流言源头,果然如预料般,最终都指向几个与林家有旧的破落户。
“老夫人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房妈妈回禀道,“对方既在暗处,我们且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明兰颔首:“祖母英明。”
她继续如常料理家务,对下人也一如既往。有婆子故意在她面前唉声叹气:“这几日总觉身子不适,怕是冲撞了什么...”
明兰立刻道:“既如此,妈妈且回家歇几日。请大夫的钱从公中出。”
那婆子反倒讪讪起来:“老奴只是随口一说...”
明兰正色道:“妈妈年纪大了,身子要紧。”当即吩咐人请大夫来看诊。
经此一事,下人们反倒不好意思再说闲话。有几个甚至私下道:“六姑娘这般仁厚,怎会是不祥之人?定是有人陷害!”
流言传了十来日,渐渐变了味道。开始有人议论:“盛家六姑娘真是好气度,这般诋毁都不见动怒。”
“听说对下人极好,昨日还自掏腰包给守门的老王头买药呢!”
“倒是那传话的,藏头露尾,分明是心里有鬼...”
这日墨兰去绸缎庄,竟听见有人夸明兰贤德,气得回来又摔了一套茶具。
“没用的东西!连传话都传不好!”她骂云栽,“不是说找的都是能说会道的吗?”
云栽委屈道:“那些人原说得起劲,可不知怎的,后来都夸起六姑娘来了...”
墨兰咬牙:“定是那小贱人收买人心!”
她哪里知道,明兰越是淡然,越显得流言荒谬。世人多是同情弱者的,见明兰受这般诋毁却不辩不解,反倒生出敬佩来。
端午前一日,明兰照常去给祖母请安。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瘦了些。可是为那些闲话烦心?”
明兰微笑:“祖母放心,孙女无恙。”
老太太颔首:“你做得很好。这般沉得住气,倒是让那些想看笑话的失望了。”她顿了顿,“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对方既出此下策,怕是还有后招。”
明兰轻声道:“孙女明白。已让庄妈妈她们多加留意。”
老太太欣慰道:“你如今越发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说着叹口气,“只盼墨儿能明白,姐妹相争,最终伤的是一家人的和气。”
明兰垂眸不语。她何尝不希望姐妹和睦,但看墨兰近日行径,怕是难了。
端午佳节,盛府设宴。席间一派和睦,仿佛那些流言从未存在过。明兰举止如常,言笑晏晏,倒让想来探口风的亲友无从开口。
唯有墨兰,见明兰如此从容,心中愈发嫉恨。席间故意道:“六妹妹近日清减了,可是为外头那些闲话忧心?要我说,庶出也不是自己能选的,妹妹何必在意?”
满席顿时寂静。王氏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明兰却笑道:“四姐姐说的是。嫡庶本是天定,何必计较?倒是德行才学,可以后天修得。四姐姐说是不是?”
这话回得巧妙,既点破墨兰话中机锋,又不失体面。席间众人纷纷附和:“六姑娘说得是!”
墨兰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得强笑应和。
宴散后,海朝云悄悄对明兰道:“今日我才真服了妹妹。这般机锋,换作我早恼了。”
明兰浅笑:“姐姐过奖。不过是想着佳节当前,何必扫兴。”
她在日记中平静写下:“流言四起,不攻自破;沉得住气,方显真章;姐妹离心,最是可叹。”
写罢,她吹熄烛火。窗外月光如水,映着她沉静的容颜。
流言如风,终究会散。而真正需要警惕的,是藏在暗处的毒牙。
明兰不知道,此刻的墨兰正对镜发誓:“盛明兰,你且等着!端午一过,还有更大的礼送你!”
镜中少女面目扭曲,眼中尽是怨毒。
风波未平,暗流更急。盛府的端午宴席散去,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