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看向张妈妈:“妈妈今早天刚亮时在何处?”
张妈妈急道:“老奴那时还在家中!街坊邻居都可作证!”
明兰心中明了。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一石二鸟:既除了小菊这个新人,又让张妈妈背黑锅。
她沉吟片刻,忽然问:“今日谁最早到的针线房?”
一个瘦小的绣娘怯生生道:“是奴婢。奴婢每日都是第一个到的,要生火炉烧熨斗。”
明兰温声道:“你可看见什么异常?”
那绣娘想了想:“奴婢到时,看见...看见小燕从后门出去,说是去茅房...”
小燕顿时脸色煞白:“你胡说!我今日来得晚,到时大家都到了!”
明兰目光一凝:“小燕,你方才不是说今早去林栖阁送金线吗?怎么又说来得晚?”
小燕语塞,扑通跪地:“六姑娘饶命!是...是四姑娘让奴婢这么做的!她说只要诬陷小菊偷东西,就提拔奴婢做一等绣娘...”
真相大白,满院哗然。
明兰心中叹息。果然是墨兰的手笔,这般拙劣的计策,分明是狗急跳墙。
她正色道:“小燕诬陷他人,罚三个月月钱,降为杂役。张妈妈失察,罚一个月月钱。小菊受委屈,赏五百钱压惊。”
处置完毕,她又对众人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若再有冤屈,可直接来回我,断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下人们纷纷跪谢:“谢六姑娘公正!”
待众人散去,小桃忍不住道:“姑娘为何不揭穿四姑娘?”
明兰摇头:“无凭无据,如何揭穿?况且家丑不可外扬。”
她走到仍在哭泣的小菊面前,柔声道:“莫哭了。以后你就跟在小桃身边学规矩吧,针线房不必再去了。”
小菊感激涕零,连连磕头。
消息传到各房,反应各异。
王氏听说后,对心腹嬷嬷叹道:“明兰这孩子,处事越发老练了。既立了威,又收了人心,还不伤和气。”
嬷嬷道:“六姑娘确实能干。只是...四姑娘那边...”
王氏冷笑:“墨兰越发不像话了!这等下作手段也使得出来!传我的话,扣她三个月月例,让她好生反省!”
林栖阁内,墨兰得知计划败露,又听说被扣月例,气得摔了梳妆镜。
“好个明兰!处处与我作对!”她咬牙切齿,“且等着,总有你好看!”
而寿安堂中,老太太听了房妈妈的禀报,欣慰一笑:“明儿做得很好。管家不难,难在管心。她这般公正,下人才会真心信服。”
房妈妈也笑:“六姑娘越发有老夫人当年的风范了。”
明兰回到房中,却在日记中记下:“立威易,立信难;公正易,周全难;今日之事,犹有不足。”
她想起小燕被罚时怨恨的眼神,想起墨兰越发放肆的举动,心中隐隐不安。
树欲静而风不止。在这深宅大院中,想要安宁度日,竟是这般艰难。
但无论如何,她既接下这管家之责,就会尽力做好。不仅为了祖母的期望,更为了那些依附着她的、更弱小的人。
窗外秋风萧瑟,明兰却觉得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这条管家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