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她。只见这女孩低眉顺眼,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与那日佛寺中那个急智解围的姑娘判若两人。
他心中疑虑更甚,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温声道:“那日多谢姑娘...相助。顾某备了份薄礼,还请姑娘笑纳。”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精致的碧玉簪,玉质通透,雕工精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明兰却似受了惊吓,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明...明兰不敢收...爹爹说,不能随便收外人的礼物...”
盛紘忙道:“顾公子见谅,小女胆小,不懂礼数。”
顾廷烨眼中闪过玩味之色,却也不强求,只道:“是在下唐突了。”他收起锦盒,忽然话锋一转,“那日在寺中,姑娘可曾见到一个素衣女子带着两个孩子?”
明兰心中一震,面上却故作茫然:“素衣女子?明兰那日受了惊吓,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说着,眼中泛起泪光,“只记得好多人...明儿好怕...”
说着竟真的落下泪来,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盛紘见状,心疼不已,忙道:“顾公子,小女那日确实受了惊吓,回来后还病了一场,实在不便多问。”
顾廷烨目光在明兰脸上停留片刻,方道:“是在下失礼了。既然如此,顾某就不打扰了。”他起身告辞,临行前又深深看了明兰一眼,“姑娘好生休养。”
送走顾廷烨,明兰才松了口气,拭去眼泪。盛紘叹道:“这顾二公子好生奇怪,为何非要见你?”
老太太从屏风后走出,淡淡道:“宁远侯府是非多,日后还是少往来为妙。”
明兰心中却明白,顾廷烨并未完全相信她的表演。他那最后一眼,分明带着探究与审视。
果然,此后几日,明兰总觉得似乎有人在暗中观察她。有时是街角的一个陌生身影,有时是窗外的一闪而过的影子。她心中警惕,却不敢声张。
这日,明兰去给祖母请安,行至花园假山处,忽听身后有人低唤:“盛姑娘请留步。”
明兰心中一凛,回头只见顾廷烨从假山后转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姑娘那日演得好戏,差点连顾某都骗过去了。”
明兰强自镇定:“明兰不知公子在说什么。”
顾廷烨轻笑一声:“那日在广济寺,姑娘急智解围;在盛府厅堂,又作小儿女态。这般收放自如,实在令顾某佩服。”
明兰心知瞒不过他,索性坦然相对:“明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佛门清净地,实在不宜喧哗。”
顾廷烨目光微动:“姑娘认得那女子?”
明兰摇头:“不认得。只是那日恰巧听到些对话,知她心术不正,不愿见公子受困。”
顾廷烨沉默片刻,叹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这曼娘...并非寻常女子,姑娘日后若再见她,务必远离。”
明兰点头:“明兰明白。”
顾廷烨又从袖中取出那支碧玉簪:“这份谢礼,还请姑娘收下。顾某从不欠人情。”
明兰迟疑片刻,方接过玉簪:“多谢公子。”
顾廷烨深深看她一眼:“姑娘聪慧过人,但京城水深,还须小心为上。”说罢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假山之后。
明兰握着那支玉簪,心中波澜起伏。这顾廷烨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早已看穿她的把戏。但他不但没有点破,反而出言提醒,倒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她在日记中记下:“稚语脱身,难瞒慧眼;赠簪提醒,恩怨分明;京城水深,谨言慎行。”
然而明兰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远处一双怨毒的眼睛看在眼里。曼娘躲在树丛后,死死盯着明兰手中的玉簪,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盛明兰...”她咬牙切齿地低语,“坏我好事,还勾引二郎...咱们走着瞧!”
秋风起,落叶纷飞。一场因急智而起的缘分,却在不经意间埋下了命运的种子。
而那个英挺的身影,那双深邃的眼睛,已然在明兰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