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正在观看屏幕的人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神情，轻声向身边的人解释：“系统……关闭了。”
街头，巨大的广告屏恢复了正常的商业信息轮播；家中，电视回到了被中断的电视剧或综艺节目；个人的通讯器界面，也恢复了往日的简洁。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回归”了某种意义上的“正常”。
但这种“正常”，早已截然不同。
人们依旧会谈论那场战争，缅怀逝去的英雄，感慨文明的奇迹。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实实在在的生活与重建中。学校里开始系统教授来自万族文明的基础知识；研究所里，科学家们埋头解析着墨衍留下的、关于宇宙本质的海量信息；工厂里，新材料的应用日新月异；田野间，利用植语者技术优化的作物长势喜人。
那场直播，那个系统，成为了历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了所有亲历者刻骨铭心的记忆，也成为了推动文明跃迁的强大引擎。但它不再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不再是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背景音。
它功成身退，将舞台完全交还给了生活本身。
数月后，一个普通的傍晚。
陈远卸下了所有官方职务，只保留了一个“文明顾问”的虚衔。他和林静搬回了研究所的家属楼，过着简单而平静的生活。
窗外，是璀璨的万家灯火，比以前更加明亮，也更加祥和。远处，新落成的“星火纪念碑”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天际那轮明月遥相呼应。
书房里，林静正在灯下翻阅着古籍，手边是那方祖传的砚台。陈远则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的，是马卫国前几天来看他时，留下的一个新茶缸——旧的那个，被老师傅郑重地收了起来，说是要放进正在筹建的“文明纪念馆”。
陈远的个人系统界面，早已彻底消失。但他能感觉到，那份与文明长河连接的感觉并未完全断绝，只是化作了一种更深沉的、内在于心的感知与责任。
他看着窗外，目光仿佛能穿越时空，看到孤儿院里，妞妞正和朋友们在灯下做游戏，那个布娃娃被小心地放在她的床头；看到马卫国在灯火通明的车间里，带着年轻的徒弟们攻关新的技术难题；看到曾经并肩作战的各族伙伴，在自己的星球上，同样在为文明的未来而努力……
没有系统提示，没有全球直播。
但每一个亮着灯的窗户后面，每一个奋斗的身影之上，都跃动着他曾誓死守护的、文明的星火。
林静抬起头，看到丈夫望着窗外出神，微微一笑，没有打扰。她拿起墨锭，在砚台中缓缓研磨，墨香悄然弥漫开来，与窗外飘来的家常饭菜香气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人间最平凡，也最永恒的气息。
陈远收回目光，与妻子相视一笑。
系统的时代结束了。
直播的屏幕熄灭了。
但文明的故事，从未停止书写。
未来，在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中，在每一盏亮起的灯火之下，在这片浩瀚的星海之中……
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