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青芜突然从门外跑进来,脸色比之前还沉:“沈砚哥,慕言不见了!隔间里空荡荡的,我在桌脚捡到片黑色鳞片!”
黑色鳞片?沈砚心里猛地一沉。他想起慕言在飞船上说看见青岚袖管掉鳞片,可当时青岚抖落的只有几片树叶——原来鳞片不是青岚的,是有人故意放那儿,等着慕言“看见”,再让他成下一个被怀疑的人。
“去慕言住处看看。”沈砚攥了攥腕间的藏弦,快步出了议事堂,青岚和林夏立刻跟上。街上的百姓自觉让开条路,天脉树的墨叶还在落,一片飘到沈砚肩头,他抬手拂去,指尖沾到点黏腻的东西——不是树汁,是影族用来伪装的淡墨膏。
慕言的住处靠在天脉树西侧,是座带小院的木楼。院门虚掩着,院里石桌上放着杯没喝完的声脉茶,茶还冒着热气,显然主人刚离开没多久。屋内的书架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着几本影族的古籍,其中一本摊开着,书页上画着无音之种的培育图,旁边用墨笔写着行小字:“月圆之夜,种熟声绝,寂主破封。”
“他是被带走的,还是自己跑的?”林夏蹲在地上翻书页,边缘有指甲抓过的痕迹,像翻书时又急又怕。
青岚走到窗边,指尖抚过窗沿道新划痕——是匕首划的,缝里嵌着点黑色鳞片碎屑,和青芜捡来的是同一种。“是被胁迫的。”他肯定地说,“划痕是挣扎时留的,鳞片碎屑上有影族的追踪咒,该是有人用咒控着他走了。”
沈砚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摊开的古籍。空白处除了那行字,还有个模糊的和声徽记,徽记中心被墨点染了,像颗正在腐烂的心脏。他想起慕言在飞船上摩挲印记时的慌张,心里有了个猜测:“慕言先祖的意识,说不定早被人动了手脚。藏弦里的残魂,可能就是冲那意识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青芜的声音有点急。距月圆只剩七日,慕言失踪,无音之种的破解法没头绪,天脉树的墨叶一片接一片往下掉,每一秒都像在往悬崖边挪。
沈砚合上古籍,目光扫过屋内的痕迹,最后落在窗外的天脉树上。墨叶还在落,可墨色的缝隙里,藏着丝淡青色——是青岚的木灵脉气,正顺着叶脉往上爬,试着抵抗墨色的侵蚀。他突然想起林夏说的话,无音之种靠木灵脉气长大,那反过来,说不定能用木灵脉气净化它?
“青岚,你的净化脉谱带了吗?”沈砚转头问。
青岚立刻从袖管里摸出卷泛黄的绢布展开——上面画着清门传下来的净化秘术,能清掉被邪异气息染了的脉气。“带了,可我之前用脉气压印记,没用啊。”
“不是压制,是‘反哺’。”沈砚指着绢布上的个节点,“净化术的核心是‘以灵克邪’,无音之种靠你脉气长的,肯定依赖这脉气。我们用净化后的木灵脉气当引子,把种子里的死寂气引出来,再用天脉树的清气彻底清掉。”
林夏眼睛一亮:“对!天脉树是和声城的脉气源,清气能克死寂气!我刚才检测时发现,无音之种的壳碰到天脉树叶会裂,只要把净化脉气注进去,再用清气裹着,肯定能把种子从声纹里逼出来!”
青岚脸上终于松快了点,攥着脉谱的手微微用力:“那我们现在去医馆试试?”
“等等。”沈砚突然抬手,目光锁在院门外的巷口——那儿有道黑影闪了下,带着股熟悉的腐叶味。他快步追出去,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片黑色鳞片落在青石板上,上面刻着个“七”字,像在提醒他们,距月圆只剩七日。
“是那个藏在暗处的人。”青芜追出来捡鳞片,指尖的脉气碰到鳞片时突然刺疼,“鳞片上有影族的‘噬脉咒’,沾到会慢慢吞脉气。”
沈砚盯着鳞片上的“七”字,眼神沉得厉害。对方不光在倒计时,还在挑衅——每片墨叶落,每个孩童失声,都是在逼他们乱阵脚。可他不会让对方得逞,不管是无音之种、失踪的慕言,还是藏在暗处的黑手,他都要一一揪出来。
“先去医馆救孩子。”沈砚把鳞片揣进袖管,往医馆走,“慕言的事,等治好孩子,再从藏弦和残魂查起。现在多救一个孩子,就多一分对抗寂主的底气。”
青岚和林夏对视一眼,立刻跟上。天脉树的墨叶落在肩头,却没之前那么沉了——他们知道,就算所有叶片都染了墨,只要还有木灵脉气、还有和声城的清气,就绝不会放弃。
而此刻,和声城另一端的废弃作坊里,慕言被绑在木柱上,嘴被布条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面前,一道黑影正把玩着那枚刻着“七”字的鳞片,袖管里露出半截青灰色的手臂,缠着和蚀声界主残躯一样的纹路。沈砚的藏弦竟也在石桌上——不知被谁从沈砚腕间松下来,弦线安安静静地躺着,可凑近看,能发现弦缝里缠着极淡的青灰雾气,正一点点往作坊角落的陶罐里钻。罐子里泡着十颗黑色种子,每颗都在微微搏动,像在贪婪地吸着什么。
“还有七日。”黑影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石头,“等无音之种熟了,天脉树全墨了,就是寂主破封的时候。沈砚他们,不过是网里的鱼罢了。”
慕言看着鳞片,突然想起飞船上那片黑色鳞片——原来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青岚,也不是他,是整个和声城。他挣扎着想挣断绳索,手腕上的绳子越勒越紧,手背的淡灰印记突然发烫,像在呼应陶罐里的种子。石桌上的藏弦轻轻颤了颤,像是在无声地传递消息,却被作坊里浓得化不开的死寂气盖过,没让任何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