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青芜连忙扶住他,眼里满是担忧。
城门下的守卫没察觉异常,只皱着眉骂了句“走路不长眼”,便催着下一个人上前。
沈砚被青芜扶着走进城门,后背却已沁出了冷汗。他不敢再回头看箭楼,只低声对青芜说:“走快些,进了城找个茶馆歇脚。”
两人混在人流里往里走,穿过瓮城,才算真正踏入云声城。
城里比城外热闹得多。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商铺的幌子在晨风中招摇,卖早点的摊子飘着热气,油条的香气混着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面而来。街上的人穿着各异,有穿锦缎的富商,有挎着药箱的郎中,还有几个腰间挂着玉牌的人,走路时腰杆笔直,眼神锐利——沈砚认出那是云声城的“气脉司”弟子,专门负责巡查城内异常的气脉。
“先生,刚才……”青芜压低声音,话没说完,却满眼都是疑问。
“箭楼上有人察觉到了。”沈砚沉声说,脚步没停,“那人的气比顾家的织雾者还强,应该是云声城的高阶修士。”
他能确定,刚才那股试探的气绝非无意。那人显然看出了他在敛气,故意用折扇引气试探,若他刚才稍有慌乱,天脉气泄了出去,此刻恐怕已被气脉司的人围住了。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走?”青芜急道,“别在这儿停留了。”
“不行。”沈砚摇头,看向街旁一块写着“听风茶馆”的幌子,“刚才那人没动手,或许只是怀疑,未必确定我的身份。”
两人走进茶馆时,店里刚上客,还算清静。沈砚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两碗粥和一碟咸菜,眼睛却没闲着——这茶馆临街,能看到城门的方向,也能听见邻桌的人闲聊,正是探消息的好地方。
“听说了吗?气脉司的柳长老今早亲自守城门了。”邻桌两个穿短打的汉子正压低声音说话,“说是昨晚收到消息,有‘异脉者’可能要进城。”
“异脉者?就是那种气脉和常人不一样的?”
“可不是!听说这类人要么是顶尖的织阵师,要么是顾家要找的逃犯……柳长老手里的‘追气扇’能测百里内的异脉,今早肯定是察觉到什么了。”
沈砚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箭楼上的人,果然是气脉司的柳长老。
就在这时,茶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沈砚抬头,只见几个穿黑衣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人腰间挂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顾”字——是顾家的人!
青芜吓得差点把碗碰掉,沈砚连忙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抬头,他们未必是来找我们的。”
顾家的人在茶馆里扫了一圈,目光在沈砚和青芜身上停了一瞬,却没停留——大概是两人的粗布衣裳太过普通,实在不像他们要找的人。为首的人对茶馆掌柜说了句“查问个逃犯,男,二十岁上下,会织隐声阵”,便带着人往二楼去了。
等他们上了楼,沈砚才松了口气,却见青芜脸色发白,嘴唇都在抖:“沈砚,他们也来了……”
沈砚没说话,看向窗外。城门的方向,那道灰袍身影仍站在箭楼上,手里的折扇轻轻晃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而街角的阴影里,几个不起眼的小贩正悄悄打量着茶馆门口——那是顾家的眼线。
他忽然意识到,云声城这趟浑水,他们怕是想绕都绕不开了。
柳长老的试探,顾家的搜捕,还有藏在暗处的“双界钥”线索……这座城像一张织好的网,他们刚踏进来,网就已经开始收紧。
沈砚舀了一勺粥,慢慢喝下。粥是温的,却暖不了他此刻的心境。他知道,接下来要做的,是要在柳长老和顾家的眼皮底下,藏好自己的天脉气——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窗外的晨光渐渐亮了,照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云声城的喧嚣才刚刚开始,而属于沈砚的暗战,已在城门那一眼的试探里,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