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钱’……”谢昭看向沈沅卿,“澄心堂虽毁,但‘烛龙’贪墨如此巨款,绝不可能只有一条渠道。将作监那条线断了,必然还有其他洗钱转运之所。萧衍对此如此紧张,那特殊的墨迹标记,或许就是关键。”
提到萧衍,沈沅卿眼神一冷:“他称病不出,是在观望,还是在暗中布局?”
“两者皆有。”谢昭语气肯定,“此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他拿走了那块碎片,定然也在追查标记的来源。我们要赶在他之前,找到留下标记的人,或者,弄明白那标记的真正含义。”
两人在书房内低声商议,将零碎的线索一点点拼凑,制定着下一步的计划。
阳光彻底驱散了夜色,透过窗棂,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投下道道光柱。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激流汹涌。
沈沅卿依旧深居简出,但通过谢昭安排的人手,她开始有选择地接触一些市井底层的三教九流。
她需要重建自己的消息网络,不能完全依赖谢昭,他也并非完全可信。
那些曾被招云施以小恩小惠的乞儿、货郎,成了她新的耳目,虽然能探听到的多是些鸡毛蒜皮,但偶尔也能拼凑出一些零碎信息。
谢昭则忙于在朝堂之上周旋,凭借平定宫变和拥立新帝的功劳,谢家话语权大增。
他不动声色地举荐了几位素有清名且与康王及贵妃一党素无往来的官员,填补了因清洗而空出的部分要职。
同时,他也开始暗中收集与边关军需和将领调动相关的信息。
然而,“烛龙”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再无异动。
萧衍也依旧称病,东厂偃旗息鼓。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这日,沈沅卿正在院中翻阅谢昭送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邸报抄本,试图从中找出被忽略的细节,老仆妇送来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纸粗糙,字迹歪斜,像是孩童所写,内容更是莫名其妙,只写着:[城西桂花巷,第三棵槐树下,有雀儿掉了金羽。]
沈沅卿拿着信纸,反复看了几遍,心头疑云顿生。
这并非谢昭的风格,也不是高顺,是谁?用意何在?
是陷阱?还是某种联络暗号?
她沉吟片刻,决定冒险一探。
无论是不是陷阱,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都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入夜后,她换上深色衣衫,悄无声息地避开可能的眼线,来到了城西桂花巷。
这里并非繁华地段,入夜后更是人迹罕至,她找到第三棵槐树,四下观察,并无异常。
她蹲下身,仔细在树根周围摸索着,指尖触到一个硬物。
她小心翼翼地挖开浮土,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没有金羽,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和一小块与之前那伪造册子上材质相同,也同样带着墨迹的碎布。
沈沅卿心头巨震,是那个标记,留下标记的人竟然来主动联系她了。
她迅速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墨迹与碎布上的如出一辙。
[欲知详细,三日后戌时,城南落霞坡,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