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并没有粗暴地破门而入,而是用那锐利的钩爪,如同切开奶油般,悄无声息地在厚实的木门上划开了一个足够它们钻入的洞口!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村中死寂一片,没有任何人敢出来查看或反抗,只有无尽的恐惧在沉默中蔓延。
几分钟后,那两只怪物从房屋中钻出,它们的嘴角残留着新鲜的、暗红色的痕迹,爪子里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或许是食物,或许是…别的)。它们满足地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声,振翅而起,与其他盘旋的怪物汇合。
然后,这群可怕的“夜宴伯爵”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翔着,掠过月光下的海面,朝着悬崖的方向飞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直到它们离开很久,村中才隐约传来极力压抑的、低低的哭泣声和祈祷声。
司通从岩石上滑下,心情沉重。它看到了这些怪物的狩猎模式:它们并非无脑的野兽,而是有着相当智慧和组织性的掠食者。它们懂得评估、选择,甚至可能有一定的“节制”,并非每次都要制造大规模杀戮,而是像收取“贡品”一样,定期来攫取所需的“血食”和物资。这种持续而精准的恐惧施加,比一次性的大屠杀更能摧垮一个社群的精神。
它必须找到它们的巢穴——那个被称为“血堡”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司通不再接近村庄,而是全力追踪那些怪物离去的方向。它们每次都是从海岸悬崖的方向而来,也必然向那个方向而去。
司通沿着陡峭的海岸线艰难行进。这里的风更大,带着咸湿的寒意。巨大的海浪不断拍打着下方的礁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悬崖如同被巨斧劈开,陡峭无比,许多地方根本无法通行,司通不得不一再绕回内陆寻找路径。
它对那股阴冷能量的感应越来越清晰。终于,在第三天的黄昏,当它攀上一处特别高耸的海岬时,眼前的景象让它停下了脚步。
在前方大约数里之外,另一处更加突出、更加险峻的海角之上,矗立着一座城堡!
那城堡占据了海角的最高点,背靠悬崖,三面环海,只有一条狭窄陡峭、如同刀脊般的山脊与大陆相连,易守难攻。城堡的建筑风格古老而怪异,并非伊比利亚本地常见的样式,其石料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仿佛被血液长期浸染后又干涸的暗褐色。塔楼高耸而尖削,如同刺向天空的黑色獠牙,许多窗户都被用石头或金属封死,少数几个敞开的窗口如同黑洞洞的眼窝,凝视着大海和来客。
城堡周围看不到任何活物,没有飞鸟,甚至连海鸟都会刻意避开这片空域。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混合了古老血腥、陈腐气息和那种特定阴冷能量的力场笼罩着整个海角,让那里的空气都显得有些扭曲。
毫无疑问,这就是“血堡”。
即使相隔数里,司通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座城堡散发出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压迫感。那里绝不仅仅是怪物的巢穴那么简单。那股能量的源头,那种精细操控怪物的意志,很可能就隐藏在那厚厚的石墙之后。
它仔细观察着那条通往城堡的、狭窄而危险的山脊小路,以及城堡本身的结构。防御极其严密,几乎不可能从正面悄无声息地潜入。
它需要更多信息,需要一个更好的观察点,或许……还需要一个机会。
司通决定暂时不贸然靠近血堡。它在海岬上找了一处隐蔽的岩缝作为临时巢穴,开始日夜不停地观察城堡的动静。
它发现,那些被称为“夜宴伯爵”的怪物们,通常在夜晚成群外出狩猎,黎明时分返回。偶尔,也会有一两只单独外出,似乎是担任侦察任务。城堡内部似乎还有别的活动,有时在深夜,某些被封死的窗户缝隙后会透出一种幽绿色的、不稳定的光芒,并伴随着极其微弱的、仿佛某种机器或能量装置运行的嗡嗡声。
这一切都表明,血堡内部正在进行着某种超出简单巢穴功能的、更加复杂和危险的事情。
一天夜里,月光明亮。司通看到一队怪物(大约有七八只)抓着一个不断挣扎的人类,从大陆方向飞回了城堡。那个人类似乎是个年轻的渔民,穿着破烂的衣衫。怪物们没有立刻杀死他,而是将他带入了城堡深处。
司通的心中一沉。它们不仅攫取血食,还在捕捉活人?是为了某种仪式?还是为了……其他的目的?
它想起了倭马亚人那些邪恶的仪式和转化法阵。难道这里的怪物,也是类似技术的产物?甚至……更加先进?
它意识到,单凭自己目前恢复的这点力量,想要深入血堡探查,无异于自投罗网。它需要帮助,需要了解这片土地本身的力量。
它的目光,投向了身后那片更加黑暗、更加原始的坎塔布连山脉深处。那里,或许存在着能够与这种来自海上的黑暗力量相抗衡的存在。
沿海的恐怖传说已被证实。血堡如同一个溃烂的疮口,镶嵌在伊比利亚的海岸线上。而司通的追寻,将从这片被诅咒的海角,转向那未知的、狼嚎响起的群山。
它最后看了一眼月光下那座如同噩梦剪影般的城堡,转过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海岬,向着山脉深处,迈出了寻找盟友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