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润首当其冲,身体上炸开无数细密的血口,但他依旧死死支撑着,以自身意志引导着那片混沌的扩散。他的意识仿佛也融入了那片战场,在规则的层面,与那冰冷的抹杀意志进行着最凶险的搏杀。
他看到,代表青木大世界的“存在信息”在锚定力场下如同风中残烛,但在混沌的包裹与滋养下,却又顽强地重新凝聚,并且……染上了一丝混沌的“不确定性”!它不再是被动接受定义的目标,而是开始主动地、混乱地“定义”自身的存在方式!
“……一……”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席卷了整个已知宇宙某些层面的信息风暴,以青木大世界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冰冷的、执行抹杀的“概念锚定”力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发生了剧烈的、混乱的波动!它无法再维持那种绝对的、唯一的“抹除”定义,因为目标的存在概念,已经变得模糊、混沌、不可被简单定义!
锚定……失败了!
不,不完全是失败。它并未被摧毁,而是被“干扰”了,被“污染”了!它依旧存在,但其执行的“抹除”效果大打折扣,并且其本身的结构,也混入了混沌的不确定性,变得不再纯粹。
青木大世界没有消失。
但它也并未恢复原状。
笼罩世界的扭曲光影逐渐平复,那些变得淡薄的身影重新凝实,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不一样了。空间的质感更加“柔软”,时间的流逝偶尔会出现微小的跳跃,某些区域的物理法则似乎变得……可以商量?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打上了一层淡淡的混沌滤镜,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介于“秩序”与“混乱”的边缘。
“我们……成功了?”林珩看着自己重新凝实的独臂,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不……我们只是……没有被完全删除。”张润虚弱的声音响起,他半跪在地,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笑意。他感受到,青木大世界的“存在”被保住了,但代价是,这个世界与他一样,某种程度上……“混沌化”了。
而在他几乎枯竭的识海深处,在那平息下来的混沌星核(如果还能称之为星核的话)中央,那枚“破碎奇点”似乎凝实了一丝,并且,与整个青木大世界那被混沌浸染的“存在概念”,建立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就在这时,建木那残存的主干,再次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这一次,不再是干扰,也不是警示,而是一段更加清晰、更加具体的……坐标信息,以及两个沉重的古字:
“归藏”。
坐标指向一片连探骊数据库中都未曾记载的、位于已知宇宙与归墟夹缝中的神秘星域。
而“归藏”二字,让刚刚劫后余生的张润,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冥河古舟最后的遗讯,想起那关乎纪元轮回的秘辛。
难道……这就是“轮回之匙”的线索?或者说,是下一个,承载着文明火种的……“方舟”所在?
存殁之争暂告段落,但寻找出路、对抗“终末清算”的旅程,似乎才刚刚指向下一个,更加未知的坐标。
张润望着那坐标,感受着自身与这片混沌化世界的联系,以及体内那枚奇异点的悸动,缓缓握紧了拳头。
无论前路是何等的绝境与未知,只要星火未熄,前行便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