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道损之悟 薪火相传
“启明号”拖着残破的舰体，如同濒死的巨鲸，缓缓驶入建木之冠城的港口。舰身之上，焦痕与冰晶并存，那是混沌与秩序力量极致碰撞后留下的残酷烙印，一些区域的装甲甚至出现了诡异的物质解离现象，仿佛被无形之手抹去了部分存在。
当张润在林珩与玄玉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踏上地面时，等候的人群陷入了死寂。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金色的血液早已浸透了前襟，凝固成暗金色的痂块。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原本那圆融内敛、仿佛蕴含一方宇宙的气息，此刻却显得支离破碎，时而如凡人般沉寂，时而又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令人窒息的混沌乱流。
他站在那里，身形依旧挺拔，却给人一种随时会碎裂开来的错觉。
“大人！”木灵族大长老快步上前，声音带着颤抖，精纯的生命能量毫不犹豫地渡入张润体内，却如同石沉大海，只能勉强护住他心脉不绝。
“无妨……还撑得住。”张润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他环视一圈，看着众人脸上难以掩饰的忧虑与惊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更让人心酸，“那东西……暂时退了。”
暂时退了。这四个字背后，是几乎燃尽一切的代价。
他被立刻送入建木核心区域的生命温养大阵，由木灵族长老们联手施为，辅以建木之种与生命枝桠残存的力量，全力稳定他近乎崩溃的道基。
静养之中，张润内视己身。丹田之内，混沌星核的状况触目惊心。原本只是布满裂痕，此刻那些裂痕却如同干涸大地上的深渊，纵横交错，深不见底。星核的旋转变得极其缓慢且不稳定，光芒黯淡，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崩碎。更严重的是，星核与周天星辰塔、与他神魂本源的连接，都变得异常脆弱，如同断裂后勉强接续的丝线。
道基受损，境界摇摇欲坠。
然而，在这极致的虚弱与破碎中，张润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与“修正单元”的终极对抗，尤其是最后强行吞噬“归零”光束、衍化混沌、乃至直面“观测之眼”权限的经历，如同最狂暴的锻打，将他对于混沌、对于规则、对于自身之道的理解，锤炼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看”清了。混沌并非简单的混乱，而是一种蕴含无限可能的“潜在状态”。而“肃正协议”乃至“观测之眼”所代表的绝对秩序，则是一种将“潜在”强制坍缩为“既定”的过程。它们恐惧的，或许正是混沌所代表的这种不受控的“可能性”。
他的路，走对了，却也走得太急。以未尽之混沌道，硬撼近乎完成的秩序铁则，如同以卵击石。若非建木最后那一道蕴含古老信息的干扰，若非周天星辰塔本质非凡，他早已形神俱灭，归于那绝对的“无”。
“不能硬拼……需以混沌之‘变’，应对秩序之‘定’……”张润在心中默默推演，“我的星核虽损，却也因此打破了某种固有的桎梏……破而后立，或许……契机就在其中……”
他不再急于修复裂痕，反而开始引导生命能量，小心翼翼地温养那些裂痕的边缘，尝试理解每一道裂痕所代表的、被强行撕裂又融入的“秩序”碎片，试图将其转化为混沌演化的新“参数”。
这个过程缓慢而凶险，每一次意念的触动，都可能引动星核的进一步崩溃。但他心志如铁，在生与死的钢丝上，稳步前行。
数日后，张润的伤势稍微稳定，虽远未恢复，但至少不再有立刻崩解之危。他强撑着，再次召集了核心层。
当众人看到他依旧苍白却眼神沉静的面容时，心中的巨石稍稍落下了一些。
“大人，您的身体……”清虚子担忧道。
“死不了。”张润语气平静，“说说情况。”
林珩上前汇报：“‘启明号’损伤严重，核心结构受损，短期内无法再进行高强度战斗或远距离航行。建木之冠城防御体系能量储备消耗七成以上。木灵族因全力维持建木稳定及为您疗伤，多位长老元气大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