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钧的工坊里!扮成个小工匠!”张承咬牙切齿,“这丫头片子,胆子忒肥!居然混到老子眼皮子底下了!”
赵云眉头微皱:“主公,既已找到,是否立刻将其‘请’回,交由糜先生?”
“请?怎么请?”张承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扮工匠扮得正起劲,我们直接去抓人,她万一嚷嚷起来,或者干脆跑了,这乐阳城这么大,工坊环境又复杂,再找就难了!而且,马钧那边正到了关键时候,不能受打扰。”
郭嘉点头:“主公所虑极是。既然糜小姐自愿‘体验生活’,且并未暴露身份,不如……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派两个机灵点、身手好的侍女,也扮成工匠,混进工坊,就近‘保护’兼监视。同时,主公可找个由头,比如……视察工坊进度,亲自去会会这位‘甄宓’小兄弟,点她一下,让她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但又给她留足面子,劝她自己乖乖回来。”郭嘉眼中闪着狐狸般的光。
张承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主意不错。既避免了强行抓人的尴尬和风险,又能敲打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
“好!就这么办!子龙,挑人的事交给你!要绝对可靠,最好会点拳脚的!”
“遵命!”
第二天,张承便大张旗鼓地前往城外的水泥船研发工坊“视察工作”。
工坊里热火朝天,工匠们都在忙碌着。张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躲在马钧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甄宓”。他故意在马钧的讲解下,对水泥船模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问东问西,然后装作随意地走到“甄宓”面前。
“这位小兄弟,记录得很认真嘛。”张承拿起“他”放在一旁记录数据的粗糙纸页,上面字迹娟秀工整,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叫什么名字来着?甄…宓?这名字挺特别啊。”
“甄宓”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道:“是…是的,太守。”
张承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道:“甄宓?我倒是认识一位徐州来的朋友,他家好像丢了个妹妹,她的名字正好是你名字倒过来念,你说巧不巧?”
“甄宓”猛地抬起头,帽檐下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慌,虽然脸上有灰,但也能看出脸颊迅速泛起的红晕。
张承心里暗笑,继续低声道:“这辽西工地,风吹日晒,水泥灰又重,可不是什么‘体察风情’的好地方。万一磕着碰着,或者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那得多让人心疼啊?你说是不是,‘甄’小兄弟?”
“甄宓”——也就是糜贞,咬着下唇,眼神复杂地看着张承,既有被识破的窘迫,也有一丝不服气。
张承见好就收,直起身,大声对马钧道:“马先生,你这位小学徒不错,记录得很详细!好好培养!”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糜贞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糜贞就在那两位新来的“女工匠”(实为赵云安排的侍女)“陪同”下,“主动”回到了乐阳城内的郡守府临时驻地。
糜芳见到完好无损、只是略显狼狈的妹妹,差点又哭出来,抱着她就是一通数落和后怕。
糜贞倒是颇为镇定,她换回女装后(虽然只是普通的棉布衣裙,却难掩其清丽容颜),大大方方地向张承行了一礼:“小女子糜贞,多谢华太守这些时日的‘照拂’与今日的‘点拨’。”
张承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举止落落大方的少女,很难将她与工坊里那个灰头土脸的“甄宓”联系起来,心里也不禁暗赞一声糜竺基因不错。
“糜小姐客气了,”张承摆摆手,“辽西粗鄙之地,让小姐受惊了。以后这种‘体验生活’的事,还是提前打个招呼为好,也免得令兄担忧。”
糜贞微微一笑,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太守治下的辽西,虽粗犷,却生机勃勃,与徐州截然不同,让小女子大开眼界。尤其是那水泥工坊,竟能化土石为坚船,更是令人惊叹。华太守之能,果然名不虚传。”
张承被这直白的夸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糜芳生怕妹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赶紧拉着她向张承告辞,准备次日一早就返回徐州。
然而,就在糜氏兄妹准备离开的这个晚上,乐阳城西的俘虏营,又出幺蛾子了。
几个前黑风寨的刺头,因为不满“劳动改造”的强度,趁着守夜士兵换岗的间隙,打伤了看守,抢了几匹马,企图向西逃窜!
消息传来,张承刚喝下去准备压惊的“英雄血”差点喷出来。
“妈的!还有完没完!”他气得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老子这边刚搞定一个大小姐,那边俘虏又造反!这辽西郡是跟老子犯冲吗?!”
赵云立刻起身:“主公,云这就带人去追!”
“追!给老子往死里追!”张承怒吼,“抓回来之后,也别修路了!通通给老子扔到最苦最累的矿场去挖石头!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改造’!”
这一夜,乐阳城内外,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而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火把闪烁、人马喧嚣的糜贞,眼中却异彩连连。
“这位华太守,还真是……一刻都不得清闲呢。”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这北地,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她开始觉得,就这么回徐州,似乎……有点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