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能过去!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主桅杆上一根未被完全收拢的帆索在狂风的撕扯下猛然断裂,带着千斤之力的粗重缆绳如同一条发狂的巨蟒,呼啸着向甲板横扫而来!目标直指几名正在操作水泵的水手!
“小心!”云映雪看得真切,猛地挣脱护卫,抓起旁边一捆备用的缆绳,用尽全身力气向那几名水手掷去,同时厉声大喝:“抓住!趴下!”
那几名水手下意识地抓住飞来的缆绳,顺势扑倒在甲板上。断裂的帆索带着凄厉的风声,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后背扫过,重重地砸在船舷上,将结实的木质船舷砸得木屑纷飞!
劫后余生的水手们看着身后那恐怖的破坏痕迹,再看向那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却依然挺立指挥的女子,眼中充满了感激与震撼。
“夫人!底舱进水了!水泵来不及排!”又有人仓皇来报。
云映雪咬牙:“所有人!轮流下水泵!其余人,跟我去底舱堵漏!”
她亲自带着一队人,顶着剧烈的颠簸和不断渗入的海水,下到昏暗恶臭的底舱。凭借之前研究船体结构图的记忆,她迅速判断出几个可能的进水点,指挥水手用棉絮、木板、乃至撕下的衣物,混合着紧急调来的桐油石灰,拼命封堵裂缝。
风雨依旧在咆哮,船体依旧在剧烈摇晃,每一次颠簸都仿佛在挑战生命的极限。但渐渐地,在云映雪沉着冷静的指挥下,恐慌的情绪被压制下去,所有人都被调动起来,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收帆、固舱、堵漏、排水……一系列应对措施被有条不紊地执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风势似乎略有减弱,雨也不再那么密集。虽然海浪依旧汹涌,但那种天崩地裂般的毁灭感,终于开始慢慢消退。
“破浪号”如同一个伤痕累累的勇士,拖着残破的船帆、遍布创伤的船体,顽强地漂浮在海面上。甲板上一片狼藉,折断的桅杆、散落的货物、破损的船板随处可见,幸存的水手们筋疲力尽地瘫倒在积水的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海水、雨水与劫后余生的泪水。
云映雪背靠着主桅杆的残骸,浑身湿透,脸色苍白,手臂和脸颊上都有被飞溅木屑划出的血痕。她环顾四周,清点着损失,心在不断下沉。人员伤亡、物资损失……但,船还在,大部分核心人员还在。
她抬起头,望向依旧阴沉但已不再那么恐怖的天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们……活下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那一刻,所有看向她的目光,都充满了由衷的敬畏与信服。这位“女商首”,不仅在算盘和朝堂上厉害,在这生死一线的惊涛骇浪中,同样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与定海神针般的领导力。
远处,谢砚之所在的战船舰队也开始重新集结、靠近,显然他们也经历了同样的考验。隔着汹涌的波涛,云映雪似乎能感受到那道穿越风雨、始终凝注在她身上的、担忧而坚定的目光。
飓风的考验过去了,但航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