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针对个人信誉和商业基础的阴损攻击,比真刀真枪的对抗更为棘手。执法队可以驱散暴徒,却难以对这群看似“喊冤”的民众动用武力,否则正中士族下怀,坐实了“朝廷欺压百姓”的罪名。而流言的传播,更是防不胜防。
云氏钱庄内,伙计们面色紧张地顶着大门,掌柜急得团团转,不断派人从后门出去向总督办行辕和杭州府衙报信求助。
后堂内,云映雪刚刚从江宁赶回(她前去与谢砚之商议下一步推广计划),听着外面震天的喧嚣和恶毒的咒骂,脸上却不见多少惊慌,只有一层冰凉的寒意。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他们这是要毁了我云家的根基啊!”老掌柜声音发颤。
云映雪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群情激愤的人群,目光冷静地扫过那些藏在人群中、眼神狡黠的煽动者。
“他们不是恨我云映雪,也不是恨云氏钱庄。”她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他们是恨这柄即将斩断他们特权利益的税改之剑。动不了执剑的阎罗,便想来折断我这握剑的手。”
她转过身,眼神锐利:“不必惊慌。府衙的人来了吗?”
“已经去请了,但……但看这架势,府衙恐怕也……”掌柜面露难色。杭州府尹态度暧昧,未必肯全力弹压。
“无妨。”云映雪摆了摆手,“他们想用民意压我,我便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民意。”
她沉吟片刻,对掌柜吩咐道:“去,将钱庄库房里预备的那几口箱子抬出来。再派人,去请杭州城内几家最大的米行、布庄的东家过来,就说我云映雪有要事相商,关乎杭州民生稳定。”
掌柜虽不解其意,但见云映雪如此镇定,心下稍安,连忙去办。
云映雪则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开始快速书写。她写的并非辩白文书,而是一份格式特殊的“告杭州市民书”和一份详细的“平抑市价、赈济困难方案”。
外面的叫骂声依旧不绝于耳,危机如同乌云压顶。
但云映雪深知,士族这招“围魏救赵”,看似凶险,却也暴露了他们的虚弱和黔驴技穷。想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她就范?未免太小看她云映雪,也太小看她手中那柄无形的、名为“信誉”与“实利”的算盘了。
一场新的、不同于刀光剑影的较量,在这围堵与叫骂声中,悄然拉开了序幕。这一次,她要打的,是一场民心争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