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之始终是那副病入膏肓、神志昏聩、连句整话都说不全的模样,将所有难题都推给“悲痛无助”的夫人。
而云映雪则完美扮演着一个既要照顾重病丈夫、又要应付各方势力、心力交瘁却不得不强打精神的贵妇形象。她应对得体,感激照单全收,承诺半点不给,重礼一概婉拒,始终强调着“病重”、“静养”、“不闻外事”。
几次三番下来,各方势力也渐渐摸清了态度。
这位谢国公,怕是真病得不行了,就算以前是头猛虎,如今也成了病猫,没了爪牙,只想苟延残喘,不愿再卷入任何是非。其夫人一介女流,更是惊弓之鸟,只知守着丈夫,毫无主见。
拉拢的价值,似乎大打折扣。
探病的车马渐渐稀少,别苑门前重新恢复了冷清。
密室之内,谢砚之卸下病容,眼神锐利如常,听着云映雪细数各方送来的礼单和那些隐含机锋的言语。
“秦王急躁,楚王伪善,五皇子……倒是有几分小聪明。”谢砚之冷笑着点评,“皆非善类,皆想拿我当枪使。”
云映雪将一份礼单放入火盆中点燃,看着纸张化为灰烬,轻声道:“他们越是急切,越是证明陛下心中储位未定,也证明……他们背后牵扯的利益网络,急需一个新的、强大的保护伞。或者说,急需扫清障碍。”
谢砚之颔首:“让他们争去吧。我们这‘病’,还得再病得透彻些。”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正好,也让他们都跳出来,让我们看得更清楚些。谁跳得最欢,谁的底牌,或许就露得最快。”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虚与委蛇,并非怯懦。
而是猛虎蛰伏,静待猎物自己露出最脆弱的咽喉。
这别苑的“病气”,已然成了最好的护身符和观察哨。而那些怀着鬼胎前来拉拢的皇子们,绝不会想到,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试探与许诺,早已成了别人案头分析算计的筹码。
棋局仍在继续,只是执棋者,藏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