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石锤了!什么‘侍郎夫人’云映雪?果然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这下彻底没戏了!”
“啧啧,东宫这招狠啊!釜底抽薪!谢阎王再厉害,还能抗旨不成?娶了安阳郡主,他就得乖乖站队东宫!那云映雪和她的青云书局,怕是要倒大霉了!”
“可怜那云掌柜,刚得了长公主青眼,转眼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青云书局。
阿福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脸色惨白,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嗬嗬”声,手舞足蹈,眼中是巨大的惊恐和愤怒。
云映雪正坐在案前,指尖停在那柄金箔包边、缺珠崩口的算盘上。她刚刚收到一份关于“墨池斋”近期异常资金流动的密报。窗外关于赐婚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来,清晰无比。
她的指尖,就停在一颗冰冷的算珠上。
不动。
迦南之毒带来的寒意仿佛瞬间侵入了骨髓,让她握着算盘的手指僵硬冰冷。眼前一阵眩晕,书局内温暖的空气似乎都凝结成了冰渣。
赐婚……
安阳郡主……
东宫的……逼婚陷阱!
算盘无声。
那颗被她指尖按住的算珠,深深陷入指腹,带来尖锐的痛楚。
金箔的光泽在深秋惨淡的阳光下,显得冰冷而讽刺。
谢砚之回到刑部签押房。
王德全捧着明黄的圣旨,带着内侍,已在等候宣旨。
刑部官员垂手肃立两侧,大气不敢出,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圣旨展开,尖细的嗓音宣读着天家恩典,字字句句如同烧红的烙铁。
谢砚之面无表情地听着。
当“择吉日完婚”几字落下,王德全合上圣旨,含笑递向谢砚之:“谢侍郎,接旨吧。恭贺……”
话音未落!
“唰——!”
一道刺耳的裂帛声骤然响起!
谢砚之并未去接那圣旨,而是猛地抽出腰间悬挂的、代表刑部侍郎权柄的玄铁令牌!
令牌边缘锋利如刃!
他手腕一翻,令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劈在了王德全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之上!
“刺啦——!”
明黄绸缎应声而裂!从中被硬生生劈开!断口处,金线崩断,丝缕飞扬!
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圣旨,如同破布般,被斩为两截!一半落在王德全因极度惊骇而颤抖的手中,一半飘落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
满堂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王德全捧着半截圣旨,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脸色惨白如鬼,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砚之看也未看那断裂的圣旨,更未看瘫软在地的王德全。
他缓缓抬起手,将那块染了明黄丝线的玄铁令牌,举至眼前。
冰冷的令牌倒映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已燃烧起焚天业火的眼眸。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如同自九幽刮起的寒风,裹挟着尸山血海的杀意,席卷了整个刑部大堂:
“传令——”
“北镇抚司缇骑,即刻封锁康亲王府!”
“刑部所有能调动的暗桩,十二时辰盯死东宫,一草一木之动,皆需密报!”
“查!所有与此‘赐婚’相关之官员、宗室、内侍!凡有牵连者,无论品阶,先行秘捕!本官——亲自审!”
令牌被他重重拍在案上!
“砰!”
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炸响!案上笔墨纸砚齐齐跳起!
“抗旨?”
谢砚之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疯狂到极致的弧度,眼中是睥睨一切的毁灭光芒:
“本官今日——”
“便抗了这旨!”
“东宫想玩?”
“本官——奉陪到底!”
算盘无声,惊雷已自刑部起。
这柄染血的算盘,终于被逼至绝境,露出了它最狰狞、最不顾一切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