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昌侯府的风,裹挟着雪粒子,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 云映雪推开西跨院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比风雪更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 院内,洒扫的粗使婆子换了一张陌生而木然的脸,眼神扫过她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 墙角暗影里,似乎总有一道目光,黏腻如附骨之疽。
> 暖香堂方向,隐约传来林氏尖利的叱骂和瓷器碎裂的脆响。
> “……没用的东西!拖下去!”
> 云映雪指尖抚过袖中冰凉的算盘珠。
> 这潭水,被谢砚之投下的巨石搅得更浑了。
> 而浑水之下,蛰伏的凶兽,正悄然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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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偏堂那场充斥着试探与冰寒的交易余温尚存,怀揣着深蓝色薄册和那份如同烙铁般的抄本回到永昌侯府的云映雪,却仿佛一脚踏入了更深、更冷的冰窟。
永昌侯府的风,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格外凛冽。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着飞檐斗拱,细密的雪粒子被寒风裹挟着,如同无数淬了冰的细针,狠狠抽打在脸上、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痛感。空气里除了冬日固有的清冷,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混合着新雪落下的微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难以驱散的血腥味。
推开西跨院那扇破旧木门时,那熟悉的“吱呀”声显得格外刺耳。一股比门外风雪更甚的寒意,混杂着浓重的灰尘和一丝陌生的、带着敌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内景象,已然不同。
那个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只知埋头扫地的老张婆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穿着半新棉袄的中年妇人。她手里握着扫帚,动作却迟缓而敷衍,一双细长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针,在云映雪踏入院门的瞬间,就精准地、毫不避讳地扫视过来。那目光里没有恭敬,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赤裸裸的、如同评估猎物般的审视和监视。当云映雪的目光与她交汇时,那妇人竟也毫不退缩,嘴角甚至扯出一丝极淡的、带着嘲弄的弧度,随即才慢悠悠地低下头,继续她那毫无意义的“清扫”。
云映雪的心猛地一沉。她步履未停,抱着那卷从刑部带回的、看似无关紧要的旧账册,径直走向自己那间冰冷的厢房。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无形的刀尖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身后,那道来自院中妇人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紧紧黏附。不仅如此,当她推开自己厢房门时,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对面廊下那棵半枯老槐树的阴影里,似乎有一道更模糊、更迅捷的黑影,在她开门的刹那,无声地缩回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双重的监视!明处一个,暗处至少一个!
林氏……或者说侯府真正掌权的那股力量,已经被彻底惊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亮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