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与自我厌弃。
可……还有选择吗?
在那些黑影手中幽光越来越盛,杀机即将爆发的刹那——
云知微猛地转身,用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按在了沈砚左胸心口那与她对应的、散发着余烬微光的伤疤之上!
同时,她将自己的意识,通过那“同命”的烙印,不顾一切地沉入那伤疤深处,试图引动那其中可能残存的、与他同源的力量!
“以我残命,唤汝余烬……同归……为盾!”她在心中发出泣血般的嘶吼。
就在她手掌触及他伤疤、意识沉入的瞬间——
沈砚那冰冷僵硬的躯体,猛地剧烈一震!
他心口那原本只是微光闪烁的伤疤,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乳白色光芒!那光芒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毁灭气息!
更让人心神俱裂的是,他那只垂落的手,竟无意识地抬起,并非攻击,而是……反向握住了云知微按在他心口的那只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而他一直紧闭的眼眸,在那乳白色光芒的映照下,眼睫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死寂的躯壳深处,痛苦地挣扎、苏醒!
不是之前那荒芜的残魂,而是一种更加原始的、充满了暴戾与守护执念的……本能!
是那“烬魂丹”被拔除后,依旧残存在他身体本能深处的、属于他沈砚的……战斗与守护印记!此刻,被云知微这近乎献祭般的呼唤,强行激活了!
“轰——!!”
以沈砚的遗体为中心,一股远比之前强大、混合了乳白色光芒与冰冷杀意的能量冲击,猛地向四周爆发开来!
海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掀起狂暴的暗流!
那几名正在蓄力的黑影,首当其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能量冲击狠狠撞上!他们凝聚的幽光瞬间溃散,人口中喷出鲜血(混合着气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抛飞出去,撞在远处的沉船残骸上,生死不知!
而云知微,虽然处于爆发的中心,却被沈砚遗体散发出的乳白色光芒以及他那只死死握住她手腕的手,护在了身后。
她看着他那因能量爆发而微微浮起、墨发狂舞的遗体,看着他剧烈颤动却终究未能睁开的眼睫,感受着手腕上那冰冷而决绝的握力,以及心口伤疤处传来的、因强行引动这力量而加剧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剧痛……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终于……还是将他最后的存在,也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以守护之名,行亵渎之实。
能量冲击缓缓平息。
乳白色的光芒重新内敛,缩回他心口的伤疤,只余下微弱的余烬。
他握住她手腕的手,也无力地缓缓滑落。
眼睫停止颤动,重归死寂。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只是她濒死前产生的幻觉。
只有周围被清空的海域,以及远处生死不明的追兵,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云知微瘫软下去,靠在龙骨上,望着他那张重新归于平静、却仿佛带上了一丝挥之不去的痛苦痕迹的苍白面容,发出了无声的、泣血的哀鸣。
她终究,成了那个……连他死后都不得安宁,都要利用他最后余烬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