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如同烟花,尚未在她心中炸开,便已凝固。
因为沈砚的目光,在触及她心口那同样散发着乳白色光芒、与他伤疤完美对称的狰狞伤口时,那荒芜的眼底,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是一种混杂着无垠痛楚、深刻愧疚、以及某种近乎毁灭性疯狂的……极致情绪!
他猛地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不是推开,而是仿佛触碰到了世间最灼热的烙铁,带着一种无法承受的、巨大的恐慌与自我厌弃!
然后,在云知微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做出了一个让她魂飞魄散的举动——
他抬起了那只刚刚获得自由、却依旧冰冷僵硬的手,五指成爪,指尖凝聚起一抹残存的力量与决绝的死意,狠狠地……抓向了自己左胸心口那刚刚摆脱禁锢、仍在流淌着乳白色光芒的伤疤!
他竟要……自毁这刚刚获得自由的残魂根基?!
“不——!!!”
云知微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无声的呐喊,不顾一切地扑上前,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死死地抱住了他,用自己的右胸心口,挡住了他自戕的手!
他的指尖,带着冰冷与毁灭的气息,重重地撞击在了她右胸心口那对应他伤疤、同样灼热发光的皮肤之上!
“噗——!”
并非利刃入肉的声音,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灵魂被贯穿的闷响!
云知微只觉得右胸心口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仿佛将她的灵魂都一同洞穿的剧痛!那痛感甚至超越了之前所有的伤害总和!
与此同时,她左胸那被剜空的伤口,也传来了同样的、被贯穿的剧痛!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霸道的力量,通过沈砚这自戕未遂的一击,强行贯穿了她左右心口对应的伤疤,完成了一场迟来的、血淋淋的……对称仪式!
互剜心口留对称伤疤!
原来,这“互剜”,并非同时动手,而是在这般绝望的境地,以这般惨烈的方式,由他起始,由她承接,最终……共同完成!
两人心口的乳白色光芒,在这一刻炽亮到了极致,然后猛地向内坍缩,如同被黑洞吞噬,最终……彻底烙印在了那新旧交织的伤疤最深处,化作两道永恒的、散发着微弱余烬的……对称疤痕。
沈砚眼中的荒芜与疯狂,在她这不顾一切的阻挡和这最终完成的“同命”烙印下,骤然凝固。他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右胸心口那被他指尖撞击后微微凹陷、同样开始渗血并散发出微弱白光的皮肤,那破碎的眸光剧烈颤抖,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郁的绝望与……再也无法割舍的悲恸。
他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
庞大的力量似乎彻底耗尽,他眼中那璀璨却冰冷的墨色光芒急速黯淡,眼皮沉重地阖上,头颅无力地垂靠在她的肩头,气息再次变得微弱,仿佛那短暂的苏醒,已燃尽了他所有。
巨鲸的悲鸣早已停止,归墟之地重回死寂。
只有两人心口那对称的、仿佛燃烧着最后余烬的疤痕,在绝对的黑暗中,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同命仪式。
云知微紧紧抱着他再次失去意识的冰冷身躯,感受着心口那新旧伤疤传来的、如同被永久烙印在一起的剧痛,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地滑落。
她终于……彻底与他“同归”了。
以最惨烈的方式,在这永恒的黑暗深渊。
而就在这时,她右臂“海疆图”的烙印处,那灼热了许久的骨哨碎片,仿佛也随着这“同命”的完成而耗尽了力量,温度渐渐冷却,最终……与她伤口的血肉,彻底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