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立刻将滴血的针尖,转向沈砚那只冰冷僵硬的手,将云知微温热的、带着“同归”本源力量的鲜血,一点一点,涂抹在了他苍白的手腕内侧,那片皮肤之下,隐约可见细微的、仿佛早已干涸的血管痕迹。
活人的血,涂抹在亡者的皮肤上。
温热与冰冷交织。
生命与死寂碰撞。
云知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浸染沈砚冰冷的皮肤,那暗红色的痕迹,在他青白的腕间,显得如此刺目,如此……亵渎。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那流淌的鲜血,一点点注入这具早已没有灵魂的躯壳,进行着一场诡异而绝望的仪式。
随着鲜血的涂抹,异变发生了。
沈砚那冰冷的手腕,被鲜血涂抹的位置,皮肤之下,竟隐隐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这同源之血短暂地唤醒。
与此同时,云知微感觉自己与沈砚遗体之间那诡异的联系,骤然加强了!她不仅能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流失和手臂的剧痛,甚至能隐约感受到从他遗体上传来的、一种冰冷的、虚无的……**牵引感**!
仿佛他的尸体,真的在某种力量的驱动下,变成了一个指向特定方向的……**活体罗盘**!
而那股牵引感所指的方向,与她脑海中那由腐肉“蛊偈”拼出的“北”字,与琉璃蛊盅底部灰烬的指向,完美地重合!
中年男人紧紧盯着沈砚手腕那微弱的波动,又感受着船只航向的细微调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近乎狰狞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同归’之力,果然玄妙!哪怕身死,亦能指引归途!”他喃喃自语,看向云知微的眼神,更加冰冷,“继续流吧,你的血……便是最后的燃料。”
云知微瘫在冰冷的船板上,左臂的伤口不断淌血,生命随着那诡异的仪式一点点流逝。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被自己鲜血玷污的沈砚的遗体,看着他那只微微泛起波动的手腕,巨大的悲痛、屈辱和无力感,如同这船舱外无尽的黑夜,将她彻底吞噬。
她成了什么?
一个喂养尸体的血囊?
一个连死亡都无法自主的、可悲的引路工具?
沈砚……
你若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更加死不瞑目?
船身猛地一个剧烈颠簸,似乎正闯入一片极其危险的水域。
中年男人不再看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来自遗体的微弱指引,对着舱外嘶声下令:“左满舵!避开那片暗礁!我们就要到了!”
而云知微腕间那枚沉寂许久的银铃,在船身这剧烈的颠簸中,似乎被某种力量引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传入她耳中的——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