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中年男人命令道,声音如同淬了冰,“好好看着,这个因你而死的男人。记住他现在的样子。”
云知微的视线被迫与那双空洞的死寂眼眸对上,那里面再也没有了深邃,没有了复杂的情愫,没有了哪怕一丝痛苦的波澜,只有彻底的、万古不变的虚无。他俊美的脸庞在死亡的笼罩下,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冰冷和僵硬。
而她,浑身血污,心口狰狞,如同风中残烛,坐在他对面,被迫承受着这最后的、凌迟般的“对视”。
“若非你,他不会卷入云家之事,不会身中奇毒,不会一次次重伤,更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连死后都不得安宁。”中年男人冰冷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精准地切割着她早已破碎的灵魂,“他是你的‘盾’,替你挡下了所有明枪暗箭,直至粉身碎骨。而你……”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残忍:
“你这面被他用性命护住的‘盾’,最终,却连他一块完整的尸骨,都无法保全。”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知微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所有的画面——兄长的血书,沈砚的批注,荒岛的相依,赌坊的搏命,剜心的酷刑,毒酒的穿肠,直至眼前这彻底死寂、受尽屈辱的遗体——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悲号,猛地从她胸腔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哭泣,不是呐喊,而是灵魂被硬生生碾碎时发出的、最后的、绝望的嘶鸣!
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内脏碎块的、浓稠的暗红色,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溅落在她颤抖的手上。
眼前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黑暗如同厚重的幕布,从四面八方合拢。在意识彻底沉入无边深渊的前一刹那,她最后看到的,依旧是沈砚那双空洞地“凝望”着她的、死寂的眸子。
和他唇角,那仿佛永远凝固了的、带着一丝她永远无法读懂含义的……微弱弧度。
是嘲讽?
是解脱?
还是……未尽的话语?
她不知道。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