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经脉被强行拓宽、几近断裂的细微声响。右臂瞬间肿胀、麻木,皮肤下的血管凸起虬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
而与此同时,那根双头银针蛊引,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哐当”一声,从她无力松开的手指间脱落,掉在冰冷的石地上。针身那暗红色的部分,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漆黑。
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脱和遍布四肢百骸的、细微的撕裂痛感。
云知微瘫软在石床上,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冷得如同坠入冰窟。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自己的右臂。
那里,皮肤之下,紫黑色的痕迹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着,勾勒出……某种图案的雏形?
不是蛊虫。
那“同归蛊”并没有被引出体外!
它似乎……在她体内发生了异变,或者,与这银针蛊引、与她本身某种特质结合,形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门外激烈的打斗声戛然而止。
死寂,再次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压抑,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中年男人缓缓收回望向铁门的目光,再次落在云知微身上,当他的视线触及云知微右臂上那正在缓缓成型的、紫黑色的诡异图案时,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里,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掠过了一丝……惊诧!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重无比的撞击,狠狠砸在铁木门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门外那破坏性的力量,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正在强行破门!
中年男人脸色微沉,不再理会瘫软的云知微,对身后的侍从做了一个极快的手势。侍从点头,迅速端起那个依旧紧闭的琉璃蛊盅,身影一闪,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静室侧方一个之前毫无痕迹的暗门之后。
中年男人自己,则缓缓从袖中抽出了一对不过尺长、通体乌黑、尖端闪烁着蓝汪汪幽光的分水刺。
“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厚重的铁木门,终于不堪重负,从中间猛地炸裂开来!木屑纷飞中,一个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踏着满地的狼藉,踉跄却又无比坚定地,闯了进来!
是沈砚!
他脸上的纯白面具已经不知所踪,露出那张苍白如纸、却俊美如昔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他人的血迹,嘴角残留着一抹刺目的鲜红。他的墨色长袍破损严重,多处染血,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衣袖尽碎,裸露出的手臂上,之前那缠绕而上的血色咒文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是活物般深深烙印在了皮肤之下,如同无数条狰狞的血色蜈蚣在皮肉间蠕动,并且……依旧在向着心口的方向缓慢而执拗地蔓延!
他的眼神,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赤红,里面翻涌着毁灭一切的暴戾,以及……一种在看到石床上瘫软的云知微时,骤然爆发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烧殆尽的恐慌与痛楚。
他的目光,先是死死锁在云知微惨白如纸、汗湿淋漓的脸上,确认她还活着。然后,猛地转向静室内唯一站立着的中年男人,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中年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分水刺,眼神凝重。
而瘫软在石床上的云知微,在沈砚闯进来的瞬间,目光与他那赤红疯狂的眸子对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还活着……
但他看起来……比她好不了多少……
那诅咒……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向了自己那布满紫黑色诡异图案、仍在微微蠕动的右臂。
沈砚那赤红疯狂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右臂上。
当看清那紫黑色图案正在逐渐清晰的轮廓时,他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甚至连那疯狂的赤红都消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巨大震惊与某种了然宿命般的绝望!
那图案……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