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饲魇(2 / 2)

沈砚看着她崩溃的泪眼,眼神依旧没有丝毫波动。他只是将碗又往前递了半分,碗沿几乎要碰到她颤抖的嘴唇。

“喝,”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致命的压迫感,“或者,朕可以帮你。”

帮她?像上次灌下“鸩酒”那样吗?

云微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知道,她没有选择。就像她无法彻底抛弃那个暖手炉一样,她也无法抗拒这碗融合了更多罪孽与痛苦的“药”。

身体的渴望已经达到了顶峰,那碗药对她而言,散发着无法抗拒的、魔鬼般的诱惑。而理智的抗拒,在生理极致的需求和沈砚冰冷的威胁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最终,那根名为“坚持”的弦,彻底崩断了。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一片赤红的疯狂与死寂的麻木交织。她不再看他,目光死死盯住那碗暗沉的药液,像是盯着自己的命运。

然后,她伸出手,不是去推拒,而是颤抖地、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接过了那个白玉碗。

碗壁温润,里面的药液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没有丝毫犹豫,仰起头,如同饮下命运的毒酒,将那粘稠、苦涩、带着诡异腥甜气味的药液,大口大口地灌入喉中。

药液滑过喉咙,像一道灼热的铁流,一路烧灼到胃里。所过之处,那疯狂的饥饿感、那啃噬的痛楚,竟真的如同被甘霖浇灭的野火,迅速平息、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饱胀的**满足感**,以及一股更精纯、更强大的暖流,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修复着被痛苦摧残的躯体,甚至让她感觉到一种近乎虚脱的……**舒适**。

这“舒适”让她想哭,更想呕。

她喝完最后一口,手一松,白玉碗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残留的药液溅在肮脏的地面上,像一滩凝固的、暗色的血。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弯下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可除了些许酸水,什么也吐不出。那药,已经和她融为一体。

沈砚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从极度的抗拒到最终的屈服,看着她饮下那碗融合着罪孽的药液后痛苦咳嗽的模样。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着实验成功的、冰冷的满意。

他伸出手,不是对她,而是从她依旧无意识抱着的怀里,取走了那个暖手炉。

炉子离手的瞬间,云微体内那刚刚被药液压制的躁动,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反弹迹象,但很快,就被药液带来的更强大的“滋养”所覆盖。

她依然需要那炉灰,但似乎……这碗“药”,成了更高效、更直接的“饲料”。

沈砚拿着暖手炉,站起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那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耗与价值。

“以后,每日一碗。”

他留下这句话,如同下达一道冰冷的敕令,然后转身,拿着那个似乎已经完成阶段性任务的暖手炉,消失在殿门外。

云微瘫软在地,望着那摊碎裂的白玉和溅开的药渍,胃里那饱胀的满足感与灵魂深处巨大的空洞形成骇人的对比。她抬手,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药液的触感和气味。

她不仅抱了骨灰。

她还喝了下去。

每日一碗。

她成了什么?

一个需要依靠吞噬罪孽与死亡才能存活的……**怪物**?

而饲养她的,正是那个她恨之入骨,却似乎永远无法摆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