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现让她绝望得想要立刻死去。
她终于明白了沈砚那句“它能让你好受一些”的真正含义。这不是恩赐,这是最恶毒的诅咒!他将解药与毒药混合,将生路铺设在践踏她所有底线与尊严的荆棘之上!他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她赖以缓解这非人痛苦的“药”,正是由她最在意、最愧疚的死者骸骨所制成!
这是比凌迟更残忍的刑罚。
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微温的铜制炉壁。
刹那间,一股更为明显的暖流,顺着指尖蔓延而上,迅速流遍全身。那疯狂的饥饿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虽然仍在叫嚣,却不再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脏腑间的啃噬之痛也显着减轻,虽然并未消失,却变得可以忍受。
她瘫软在暖手炉旁,像一条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脱力。额头顶着冰冷的地面,泪水混合着冷汗和污迹,无声地滑落。
她输了。
在这场与自身本能、与沈砚精心设计的酷刑的对抗中,她一败涂地。
理智告诉她,这是屈辱,这是堕落,这是对死者的背叛。可身体却贪婪地汲取着从那炉子散发出的、维系着她苟延残喘的诡异能量。那能量的源头,很可能就是她至亲之人的骸骨。
她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确认,那暗红色的碎片究竟是什么。
最终,在极度的生理痛苦和精神崩溃之下,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那“同源”之物对她躯体的绝对控制,压倒了一切。
她颤抖着,伸出双臂,重新将那个暖手炉,**紧紧**地抱回了怀里。
炉壁的温热透过单薄的衣衫,熨帖着她冰冷颤抖的躯体,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安宁”。她将脸埋在臂弯里,身体蜷缩成更小的一团,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匿起来,躲避这令人作呕的现实。
怀抱骨灰,换取片刻喘息。
这认知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她的心上来回切割,带来持续不断的、令人窒息的剧痛。每一口呼吸,都混杂着往生咒的灰烬和那可能的骨灰气息,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是何等的卑劣与不堪。
殿外,寒风依旧呜咽。
殿内,她抱着那温暖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炉子,如同一个迷失在荒原的旅人,抱住了唯一能让她不被冻僵,却也可能是由敌人尸骸堆砌而成的**毒性的摇篮**。
依存。
她竟然开始**依存**于这由仇人赐下、可能混合着亲人骨灰的邪物。
这比死亡,更让她感到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