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串造型奇特的铃铛,共九枚,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
“这就是回天铃。”玄机道,“据说铃声有起死回生之效。”
云微怔怔地看着那串铃铛。这铃铛的样式,她似乎在沈砚的书房里见过!就在他常用的那盏灯上,作为装饰挂着!
所以沈砚早就知道回天铃?他书房里的那个,是真的还是仿制品?
“先生,”她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若是有仿制品,可能有用?”
玄机摇头:“回天铃的神奇在于其特殊材质,据说是用天外陨铁所铸,仿制品毫无用处。”
云微的心又沉了下去。所以就算沈砚书房里那个是真的,如今也早已葬身火海。
“多谢先生指点。”她起身施礼,“我们告辞了。”
玄机却道:“夫人且慢。老夫虽不能解你体内剧毒,但可暂时压制。请随我来内室。”
云微看向凌风,后者微微点头。两人跟着玄机进入内室。
内室更加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药柜。玄机从药柜中取出银针:“请夫人躺下,老夫为你施针,可暂时压制毒性。”
云微依言躺下。玄机取出银针,在她心口附近的穴位施针。针尖刺入的瞬间,云微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悸动——就像那日在流放岛,沈砚为她上药时的感觉。
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玄机。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但那双眼睛...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官府查案!”
凌风脸色一变,迅速拔剑在手。玄机却镇定自若,示意他们躲到药柜后面。
“来了来了。”他一边应着,一边整理了一下衣衫,拄着竹杖出去开门。
云微和凌风躲在药柜后,屏息凝神。只听外面传来官兵粗鲁的呵斥:
“老东西,可见过这两个人?”
接着是展开画卷的声音。云微心中一紧,知道那一定是她和凌风的通缉画像。
玄机的声音平静无波:“回官爷,老夫今日不曾见过外人。”
“搜!”官兵一声令下,杂乱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
云微握紧袖中的匕首,准备随时拼命。凌风也握紧了剑柄,眼神锐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机忽然道:“官爷,老夫想起一事。”
“说!”
“今早确实有两个人来过,问了些奇怪的问题,然后就往城东去了。”
官兵头领似乎信了:“长什么样?”
“一男一女,男的脸上有疤,女的戴着面纱,看不清模样。”
这描述与他们完全不符,云微心中诧异。玄机为什么要帮他们?
官兵头领沉吟片刻:“追!”
杂乱的脚步声远去,小院重归寂静。玄机拄着竹杖回到内室:“他们走了,你们快离开吧。”
云微从药柜后走出,深深一礼:“多谢先生相助。”
玄机摆摆手:“快走吧,京都如今不安全。”
就在云微转身欲走的刹那,她忽然看见玄机竹杖上的铃铛轻轻晃动,而她的心口却没有丝毫痛感。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她猛地转身,直视着玄机的眼睛:“先生刚才为我施针,用的是什么手法?”
玄机一怔:“自然是针灸之术。”
“不对。”云微一步步逼近,“牵机引听到特定音律就会发作,可刚才官兵敲门时,先生杖头的铃声响个不停,我却毫无感觉。”
凌风也反应过来,警惕地按住剑柄。
玄机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夫人果然心思缜密。”
他伸手在脸上一抹,撕下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面具下,是一张云微再熟悉不过的脸——
“三皇子?”凌风失声惊呼。
西夏三皇子慕容翊!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假扮成铃医?
慕容翊微笑着看向云微:“云娘娘,别来无恙。”
云微浑身发冷:“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不全是。”慕容翊把玩着手中的人皮面具,“我只是顺手推舟而已。沈砚以为他能骗过我,却不知我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他走近一步,目光落在云微心口:“牵机引的滋味如何?听说发作时心痛如绞,如同万箭穿心。”
云微强作镇定:“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慕容翊轻笑,“告诉我虎符在哪里,我就给你解药。”
“我不知道什么虎符。”
“哦?”慕容翊挑眉,“那沈砚拼死保护的是什么?他宁愿喝下毒酒,也要守住的是什么?”
云微的心猛地一紧。所以沈砚喝毒酒的事,慕容翊也知道?
“他...”她声音颤抖,“他真的...”
“死了?”慕容翊接过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你说呢?”
他拍了拍手,两个侍卫抬着一个担架从暗处走出。担架上躺着一人,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只苍白的手。
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熟悉的玉戒——是沈砚从不离身的扳指!
云微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凌风及时扶住她,眼中也满是震惊。
慕容翊掀开白布,露出
正是沈砚。
他双目紧闭,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但那灰白的脸色,僵硬的姿态,都明确地宣告着一个事实——
他真的,死了。
“不...”云微瘫软在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却在半途停住。
她不敢。
她怕一碰,这个噩梦就会成真。
慕容翊欣赏着她痛苦的表情,轻声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虎符在哪里了吗?”
云微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她看见沈砚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像是在对她微笑。
是错觉吗?
还是...
她猛地想起周太医药渣中的骨片,想起玄机施针时熟悉的感觉,想起沈砚临终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她缓缓站起身,擦干眼泪,直视着慕容翊:“好,我告诉你。”
在凌风震惊的目光中,她一字一顿道:
“虎符,就在沈砚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