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
“将此人,”沈砚指着那老嬷嬷,声音冰冷如铁,“给朕拿下!押入暗牢,严加审问,是谁在她背后搬弄是非,构陷宫妃!其余人等,立刻滚回慈宁宫,告诉太后,此事朕自有决断,不劳她老人家费心!”
“陛下!”老嬷嬷惊骇欲绝,还想争辩,却被李德全带来的太监迅速捂住嘴,强行拖了下去。那些太后的侍卫面面相觑,终究不敢与皇帝亲卫对抗,悻悻退走。
宫道上,转眼间只剩下沈砚一行人和虚弱不堪的云微。
危机暂时解除,云微强撑的那口气一松,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
就在她即将栽倒在地的瞬间,一道玄色的身影竟以快得惊人的速度从步辇上掠下,在她倒地前,堪堪用双臂接住了她!
是沈砚!
他竟不顾自己重病咯血,亲自下了步辇来接住她!
云微落入一个冰冷而坚实的怀抱,浓郁的药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瞬间将她包裹。她抬起头,撞入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那双眼底,布满了血丝,翻涌着未散的怒意,深可见骨的疲惫,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破碎的恐慌与痛惜。
他的手臂环着她,力道很大,勒得她有些疼,尤其是左手的伤处。但他身体的颤抖,却透过相贴的衣物,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他在害怕?他在为什么害怕?
“传……传太医!”沈砚抬起头,对着周围慌乱的宫人嘶声吼道,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云微血肉模糊、形状扭曲的左手上,眼底的痛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开她粘在伤口上的碎发和血污,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截然不同的、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疼吗?”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切的悔恨与无助。
又是这个问题。和那日在偏殿,他问她手疼不疼时一样。
云微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恨了三年、此刻却流露出如此脆弱与痛楚的男人,看着他苍白唇角尚未擦净的血迹,感受着他怀抱的冰冷与颤抖,心中那堵由恨意筑起的高墙,轰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无声地滑落。
沈砚看着她落泪,身体猛地一僵,环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骨血之中。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她未受伤的右肩上,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