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小臂的内侧,靠近肘弯的地方——云微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里,并非光滑的皮肤,而是……布满了纵横交错、新旧叠加的暗红色伤痕!有的像是利刃划伤后愈合的凸起疤痕,有的则像是……某种特殊符号被反复刻画、愈合又再次划开留下的混乱印记!而在这些伤痕之间,赫然有一片已经干涸发暗、但形状清晰可辨的血渍拓印——那纹样,与她之前在金簪图腾、金属盒子上看到的微缩虎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印在血肉上的,更加扭曲,更加……触目惊心!
这血渍……是祭天时咳出的血沾染上去,印出了他手臂上原本就存在的……虎符烙印?!
他袖口渗出的血,并非无意,而是源自这手臂上可怕的伤痕?!
云微的呼吸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嘲讽,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骇人的景象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手臂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那虎符烙印……又是怎么回事?!
沈砚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看到了什么,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如同被灼伤一般,迅速将衣袖拉下,遮住了那不堪入目的伤痕。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充满了被窥见最深层秘密的恐慌、暴戾,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和痛楚。
“滚……”他指着殿门,声音嘶哑低吼,身体却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再次摇晃,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给朕……滚出去!”
云微被他推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御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几点朱砂。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用衣袖死死捂住不断咳血的嘴,看着他那双充满了血丝、此刻只剩下狼狈防御和极致痛苦的眼睛,看着他那即使濒临崩溃依旧挺直的、却仿佛承载着无尽重量的脊背……
那张纸条上的字句,如同鬼魅般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
“……沈砚以血饲簪三载,为你续命……”
以血饲簪……三载……
手臂上那纵横交错、反复刻画的伤痕……祭天时无法控制的咯血……还有那印在诏书上的、他带着虎符烙印的血……
这一切,难道……
一个她不敢去想、不愿去信的可怕可能性,如同深渊巨口,在她面前缓缓张开。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依言“滚出去”,只是像被钉在了原地一般,死死地看着他。
沈砚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沿着龙案缓缓滑倒在地,玄色的祭服铺陈开,如同垂死的蝶翼。他蜷缩着,剧烈的咳嗽声变成了无力的喘息,鲜血在他身下蜿蜒开来。
首领太监和侍卫们惊慌失措地涌了进来。
在一片混乱中,云微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卷被遗落在龙案上的明黄诏书——诏书上,除了那几滴新鲜的血渍,之前被他袖口血渍沾染的地方,那模糊的虎符拓印纹样,在烛光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