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传递信息?用炭写字?
这个念头一起,她立刻意识到,那名袖藏银霜炭的宫女,或许并非无意间携带,而是……这冷宫之中,存在着一条极其隐秘的、用银霜炭书写传递消息的途径!而这地砖下的浅坑,就是一个联络点!
那宫女,是送信人?还是收信人?这信息,是传给谁的?是给她云微的?还是给这冷宫中可能存在的、其他被囚禁的人?
无数疑问涌现。但她此刻无暇深究。她必须尝试!
她拿起银霜炭,在那浅黄色的纸张上,艰难地、歪歪扭扭地写下两个字:
**“是谁?”**
炭笔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灰色痕迹,果然流畅不晕染。
写完后,她将纸条小心地放回浅坑,重新盖好地砖,并仔细地将周围的血污和灰尘拨弄回去,尽量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靠在墙边大口喘息,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焰。无论对方是敌是友,这至少是一个变数,一个可能打破眼下死局的机会。
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窗外天色由昏暗转为漆黑,又由漆黑透出微茫的晨曦。
体内的“朱颜烬”毒性似乎被虎符图腾的力量暂时平衡,不再发作,但那虎符图腾本身的光芒也已微弱到几乎看不见,那缕父亲的气息更是缥缈难寻。虚弱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她。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昏睡过去时,殿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不是沈砚,也不是白日里清理的宫女。
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紧绷,目光死死盯住那块松动的地砖。
脚步声在殿门外停留了片刻,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随后,脚步声又悄然远去。
人走了!
云微立刻挣扎着扑到地砖旁,再次费力地将它撬开。
浅坑之中,她放下的那张纸还在,但上面,在她写下的“是谁?”下方,多了一行同样用银霜炭写就的、更加娟秀工整的小字:
**“故人。欲知云侯事,寅时三刻,西南角窗。”**
云侯!父亲!
云微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几乎停止!对方知道父亲!对方要告诉她关于父亲的事!
巨大的激动和更深的警惕同时攫住了她。故人?是谁?是敌是友?这会不会是沈砚另一个试探的陷阱?
但“云侯事”三个字,如同拥有魔力,彻底点燃了她心中对真相的渴望。无论是不是陷阱,她都必须去!必须知道父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落在那一小撮用油纸包着的药粉上。这是对方留下的?是毒药?还是……帮助她的东西?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包好,连同那截银霜炭和纸条,一并贴身藏起。然后,她迅速将地砖恢复原状,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墙边,计算着时辰。寅时三刻,天将亮未亮,是一天中最黑暗、也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刻。
她必须去。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