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她的士兵们顿时一阵骚动。
“是王庭传令官!”
“快!列队听令!”
抓住云薇的士兵不敢怠慢,连忙将她随手扔回地上,匆匆列队迎接。
云薇瘫软在冰冷的河滩地上,勉强睁开一丝眼缝。
只见一骑快马飞驰而至,马上的传令官身着华丽的王庭服饰,高举一枚令牌,用急促而严厉的语调大声宣布着什麽命令。
距离有些远,风声很大,云薇听不真切,只隐约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即刻撤回……优先围捕……银面异瞳者……死活不论……王庭严令……”
银面异瞳者?
是在说沈砚吗?西夏王庭也在全力围捕他?死活不论?
这个消息像一丝微弱的电流,穿过云薇浑噩的意识。
围着她的西夏兵士们听完命令,虽然有些不甘,却不敢违抗王庭严令,迅速收队,翻身上马,竟就这麽扔下半昏迷的云薇和地上那些“无用”的搜出的物品,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河滩地重归寂静,只剩下呜咽的风声和水流声。
云薇躺在冰冷的地上,许久都无法动弹。王庭的命令阴差阳错地救了她,但她的状况并未好转。右臂的诅咒依旧在肆虐,体温正在流失。
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到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
她挣扎着,一点点地挪动身体,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她艰难地爬向那几样被士兵丢弃的东西旁边。
首先,她将那半幅染满诅咒血迹的袖子死死攥在手里——这东西绝不能留下。然後,她看向那枚金铃和那块盐块。
盐块……还能稍微压制诅咒……
她伸出颤抖的左手,想去捡起那块救命的盐块。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盐块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块一直黯淡无光的盐块,内部似乎有某种东西被她的靠近所触动,竟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一种与她右臂诅咒同源却又微妙对立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
紧接着,更让她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她右臂上那疯狂蔓延的血色诅咒纹路,在感应到盐块这细微变化的瞬间,彷佛被激怒了一般,**红光骤然大盛**!前所未有的剧痛如同山洪暴发般袭来!
“呃啊——!”云薇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哀鸣,整个人蜷缩起来,右手手臂上的血管凸起,皮肤下的红光疯狂闪动,那纹路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不再是单纯的蔓延,而是彷佛要凝聚成某种**具体的、邪恶的符文**!
与此同时,她一直紧攥在左手的、那半幅染血的诅咒袖子,也彷佛产生了共鸣,上面的血迹开始**诡异地蠕动**,甚至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彷佛无数细小虫豸啃噬的“沙沙”声!
这突如其来的、诅咒的狂暴异变,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带来的痛苦几乎瞬间摧毁了她仅存的意识!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崩溃、被这恐怖的痛苦吞噬的边缘——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同样被丢弃在地上的、那枚来自狼腹的**金铃**。
铃身镂刻的火焰云纹,在惨淡的月光下,勾勒出奇异的轨迹。
而铃舌处,那刻着的**沈砚的生辰八字**,此刻在她逐渐涣散的视线中,却彷佛扭曲、变形,与她右臂上那正在凝聚的邪恶符文,以及袖子上蠕动的血迹,产生了某种致命的、令人窒息的**联系**!
一个极其可怕、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最後的闪电,劈开了她混沌的意识——
这诅咒……
这金铃上的八字……
这一切……
**从一开始……**
**目标就不仅仅是她……**
**还包括……**
**沈砚?!**
这个念头带来的震惊与恐惧,甚至暂时压过了那无边的剧痛!
而就在这时,那块引发异变的盐块,表面的颗粒开始极其诡异地**自行剥落**,露出内里一点极其微小的、**晶莹剔透如泪滴般的**核心**!
那“泪滴”核心散发出一种极其纯净、却又无比悲伤的气息,与周围狂暴邪恶的诅咒之力格格不入。
云薇的左手,不受控制般地,颤抖着伸向那枚泪滴盐芯,又伸向那枚刻着八字、彷佛成为诅咒另一个焦点的金铃……
她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震惊与一种莫名涌上的、深沉的悲伤中彻底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她彷佛听到了一声极其遥远、又极近在咫尺的、饱含着无尽痛苦与压抑的**闷哼**……
那声音……
像是沈砚的……
**他……也正在承受着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