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陶碗砸在地上,碎裂成几片。剩余的清水混入地面的污浊,很快消失不见。
她的惨叫在死寂的牢房里回荡,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隔壁牢房那具刚刚冰冷的尸体,仿佛也在无声地回应着这人间地狱的景象。
剧痛和诡异的身体反应让她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身体蜷缩又绷直,镣铐哗啦作响,撞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雨水般涌出,瞬间浸透了全身。
为什么?那水里有什么?!那哑奴……他送来的根本不是救命的水,而是催命的毒药!是加剧她痛苦、催化她心口密文发作的东西!
他打翻毒食,难道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让她死得更慢、更痛苦?!是为了让这诡异的密文彻底发作?
绝望和被戏耍的愤怒如同毒火,在她体内燃烧,与那冰针钻凿的痛苦交织,几乎要将她彻底撕裂。
她的抓挠越来越用力,心口那片皮肤很快变得血肉模糊,焦痂被抠掉,鲜血淋漓,甚至隐约可见那暗红色的密文在皮肉深处扭动!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痛苦彻底吞噬的边缘,她的指尖在那一片狼藉的血肉中,突然触碰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硬硬的凸起!
不是碎骨,不是焦痂……那感觉,像是一枚……极细极小的针尖?!嵌在了她的血肉深处,正是那冰冷麻痒的源头之一!
还不等她细想——
“哐当!”
沉重的牢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刺耳的铁器摩擦声撕裂了空气。
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驱散了昏暗,也刺痛了她盈满痛苦和泪水的眼睛。
几个高大的、穿着监工服饰的身影堵在门口,为首一人,目光阴鸷地扫过地上打翻的毒食、破碎的陶碗,以及在地上痛苦蜷缩、浑身血污、胸口被抓得惨不忍睹、几乎不像个人的云知微。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看惯了牲口垂死挣扎的麻木和冷酷。
“吵什么吵!”他厉声喝道,声音如同粗糙的砂纸磨过石壁,“不想死就安分点!”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云知微那不断抓挠心口、鲜血淋漓的手上,眉头厌恶地皱起,对手下挥了挥手。
“看来是失心疯了。把她捆起来,别让她把自己挠死了,大人还没说让她现在死呢。”
两个兵士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拖起,冰冷的绳索毫不留情地缠上她挣扎的手臂和身体,紧紧捆缚,连同那不断伤害自己的双手也被死死缚住,动弹不得。
绳索嵌入皮肉,勒进伤口,带来新的剧痛。可她心口那密文引发的、来自血肉深处的恐怖折磨并未停止,反而因为被束缚而无法宣泄,更加疯狂地在体内冲撞、噬咬!
她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堵住的痛苦喘息,眼泪混合着血水和冷汗滚滚而下。
为首的监工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打翻的毒食和碎碗,又瞥了一眼被捆得结结实实、仍在不住痛苦颤抖的云知微,哼了一声:“晦气!”
说完,转身带着人离去。牢门再次被重重关上,落锁声清脆而冷酷。
火把的光亮消失了,黑暗和死寂重新吞噬了牢房。
只有她被紧紧捆缚着,倒在冰冷的污秽里,承受着体内那场无声的、却足以将灵魂都碾碎的恐怖风暴。心口那枚疑似针尖的凸起在血肉下灼烧,那暗红的密文如同活物般蠕动。
哑奴的身影,那碗清水,监工冷酷的话语……交织成一张更加扑朔迷离、更加令人绝望的网。
大人还没说让她现在死?
哪个大人?沈砚吗?
他留着她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承受这非人的痛苦,到底……还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