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他低吼出声,声音因压抑着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狂暴。他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云知微完全笼罩在浓重的阴影和血腥戾气之中。那股冰冷刺骨、混合着血腥与诡异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他一把抓起桌上那只“鸯”杯,动作粗暴得酒液都泼洒出来,溅落在鲜红的桌围上,洇开深色的污迹。他不再试图解释,也没有耐心再等她的顺从。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人发狂的折磨!他欺身逼近,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如同山岳倾轧般的威压,冰冷的杯沿带着浓烈的酒气,不由分说地、狠狠地抵上了云知微因惊惧和愤怒而死死抿住的嘴唇!
“唔——!” 冰冷的金器硌得唇齿生疼,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冲得她头晕目眩。云知微拼尽全力扭头挣扎,双手死死抵住他坚实如铁的胸膛,指甲隔着喜服布料深深掐下去,试图推开这迫近的、如同死神般的压迫!
力量悬殊如同天堑。她的挣扎在他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可笑。沈砚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剧痛和某种更黑暗力量催生出的、近乎兽性的偏执和冷酷。他一手铁钳般扣住她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强迫她仰起头,张开嘴!
“喝下去!” 他嘶哑的声音如同诅咒,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味。
冰冷的、带着浓烈酒气的液体,被强硬地灌入她被迫张开的唇齿间!琥珀色的酒液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辛辣回甘,滑过她的舌尖,涌入喉咙!
“咳!咳咳——!” 云知微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辛辣的酒液灼烧着食道,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想吐,想将这不祥的液体全部呕出来,但下颌被死死钳制着,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和呛咳。
沈砚冷眼看着她因呛咳而痛苦扭曲的脸,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翻腾的戾气似乎随着她咽下酒液而平息了一丝,但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汹涌难辨。他缓缓松开了钳制她下颌的手。
云知微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身体顺着冰冷的床柱滑落,瘫软在地。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呛咳都牵动着被捏得生疼的下颌和灼烧的喉咙。她用手背拼命擦拭着嘴唇,仿佛要擦掉沾染的毒液和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口腔里残留的酒液辛辣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回甘,那回甘深处,似乎还隐匿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若有似无的……草叶苦涩?这味道……
她猛地抬头,布满生理性泪水的眼睛死死盯住沈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刻意的脚步声,停在门口。紧接着,是两声带着恭敬意味的轻叩。
“大人,” 一个略显苍老、刻意压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您要的……‘安神汤’……老奴送来了。”
是沈府老管家的声音。
沈砚原本因剧痛和戾气而紧绷的身体,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晦暗的光,仿佛在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一线极其微弱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依旧翻腾的灼痛和躁动,声音嘶哑地开口:“进来。”
“吱呀——”
厚重的雕花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深褐色仆役服的老者,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乌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白瓷盖碗,碗口氤氲着微弱的白气,散发出一股极其浓郁、甚至有些刺鼻的草药味道,瞬间压过了房间里残存的酒气、血腥和诡异的腥甜。
老管家低垂着头,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瘫软在地、狼狈不堪的云知微,又迅速移开,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他端着托盘,步履蹒跚却异常平稳地走向沈砚,将那个白瓷盖碗轻轻放在桌上,紧挨着那对鎏金鸳鸯壶。
“大人,按您的吩咐煎的,药性……猛了些,您趁热……” 老管家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沈砚的目光落在那个白瓷盖碗上,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伸出手,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就要去揭开那滚烫的碗盖。
瘫软在地的云知微,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体。她的目光越过沈砚伸向药碗的手,落在了老管家低垂的脸上。就在管家放下托盘、准备躬身退下的瞬间,借着跳跃的烛光,云知微清晰地看到——老管家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极其隐蔽地、极其迅速地向上挑了一下!
那不是属于一个忠心老仆的谦卑眼神!
那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阴冷、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得意和期待!快得如同幻觉,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云知微的血液!
“别喝——!”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鸟雀最后的哀鸣,骤然撕裂了洞房内死寂的空气!云知微用尽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朝着沈砚的方向猛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