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道？”
司律长老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容。他那深邃如星空的双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紧紧盯着清风，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可是那……传说中执掌起源与终结，演化万法，凌驾万道之上的……混沌？”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面对某种只存在于古老典籍和神话传说中的概念时的震撼。
清风心中凛然，这司律长老的见识，果然远超常人。他既然道出，便不再隐瞒核心，点头道：“长老博闻强识，正是此道。不过晚辈修为低微，所得不过皮毛，远不及传说之威。”
得到确认，司律长老沉默了。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巡天机关飞过的微弱嗡鸣。那无形的威压并未散去，反而变得更加凝实，仿佛在细细品味、验证着清风身上那独特的大道气息。
良久，司律长老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的震惊缓缓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混沌现世……难怪，难怪测灵阵会有那般反应。”他喃喃自语，随即目光再次聚焦于清风，“小友，你可知‘混沌’二字，在我炎煌天朝，乃至周边诸多高等文明中，意味着什么？”
清风摇头：“晚辈不知，还请长老明示。”
司律长老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那座充满机关造物的钢铁城市，缓缓道：“意味着禁忌，意味着灾厄，也意味着……希望。”
“禁忌与灾厄？”清风眉头微蹙。
“不错。”司律长老转过身，神情严肃，“据最古老的星域残卷记载，上一次‘混沌’相关的事物大规模出现，正是在导致远古辉煌纪元落幕的‘无量量劫’时期。那种席卷诸天、破灭万法的力量，给无数世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印记。因此，在许多古老传承中，‘混沌’被视为不祥与毁灭的象征，是需警惕甚至剿灭的对象。”
清风心中一沉。没想到混沌之力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历史。这对他而言，绝非好消息。
“那……希望又从何而来？”
“希望在于，‘混沌’亦被一些顶尖大能认为是超脱之本源，是探寻大道终极的钥匙。”司律长老目光深邃，“只是这条路上，充满了未知与凶险。小友，你身怀此道，是莫大的机缘，也是滔天的因果。一旦身份彻底暴露，必将引来各方势力的觊觎、忌惮甚至……围剿。”
清风默然。他早已料到怀璧其罪，却没想到这“璧”的来头如此之大，牵扯到传说中的无量量劫。
“多谢长老告知。”清风拱手，语气真诚。这位司律长老并未因“禁忌”之名而立刻对他采取极端措施，反而坦诚相告，已属难得。
司律长老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书案后，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时代已然不同，远古的恐惧大多已成为尘封的历史。我炎煌天朝立国之本，在于‘秩序’与‘法理’，而非固守陈规。只要你不主动危害天朝，不触犯律法，巡天司便不会因你修行之道而为难于你。相反……”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老夫对你这‘混沌之道’，颇为好奇。不知小友可愿与老夫……手谈一局，以棋论道？”
以棋论道？清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更进一步试探他的道境深浅与心性。
“长者邀，不敢辞。只是晚辈棋力浅薄，恐难入长老法眼。”清风谦逊道。
“无妨，棋局如道，重在交流。”司律长老袖袍一挥，书案上出现一副棋盘，并非寻常围棋，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棋子形态各异、仿佛蕴含着星辰万象的星弈棋。
两人对坐，司律长老执白，清风执黑。
棋局开始。
司律长老落子，看似平淡无奇，却瞬间在棋盘上构建起一座森严的法则壁垒，白棋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秩序井然，步步为营，带着天朝律法般的严谨与不可侵犯。每一子落下，都引动周遭灵气，形成无形的压力，笼罩向清风。
这是以其化神后期的道境，模拟天朝秩序法则，进行道韵层面的压迫！
清风顿感压力，仿佛置身于一个条条框框分明、不容丝毫逾越的宏大体系之中，自身的道则都要被其同化、束缚。
他深吸一口气，混沌元婴微颤，指尖捏起一枚黑子，并未直接冲击那法则壁垒，而是落在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甚至有些“无理”的位置。
这一子落下，一股包容、混沌、演化的意境弥漫开来。它不遵循常规棋理，仿佛自成一体，又仿佛能与任何规则共存。司律长老那严谨的法则壁垒，在接触到这股混沌道韵时，竟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滞涩，仿佛坚冰遇到了暖流，虽未融化，却不再那么绝对。
司律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动声色，再落一子，法则壁垒更加凝实，试图将那“不和谐”的黑子彻底排斥、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