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在官道上沉默地走着。气氛有些尴尬,只有脚步声和书箱摇晃发出的轻微吱呀声。
白小芷显然还在生气,鼓着腮帮子,目不斜视,故意落后清风几步,以示划清界限。但背着那么大的书箱,她走得实在吃力,额头上又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清风走在前头,虽然没回头,但凭借敏锐的感知,对身后少女的状况一清二楚。他心中觉得好笑,又有点过意不去。跟一个书呆子较什么真呢?何况对方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他放缓了脚步,等白小芷跟上来些,然后没话找话似的开口,打破了沉默:“喂,书…呃,这位居士,你去凌山城,也是参加那个‘小论道’?”
白小芷哼了一声,本想不理他,但或许是实在憋得慌,又或许觉得不回答有失礼数,最终还是硬邦邦地答道:“是又如何?吾乃白石书院弟子,奉命前往,与各方道友切磋学问,弘扬圣贤之道。”语气里带着一股自豪。
“白石书院?听起来挺厉害。”清风点点头,继续搭话,“那你们儒家去论道,都比些什么?是不是就坐在那里,你一句‘子曰’,我一句‘诗云’,看谁背的书多?”
“荒谬!”白小芷像被踩了尾巴,“论道岂是背死书?乃是阐发经义,辨析理惑,于问答交锋中见真知!有经义阐释,有策论应答,甚至还有‘言辩’之试,考较的是应变与智慧!岂是尔等…尔等只知舞刀弄剑之辈所能揣度!”她本来想说“粗鄙之辈”,话到嘴边又觉得太失礼,临时改了口。
清风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言辩?就是吵架呗?看谁能说会道,把黑的说成白的?这个我师父在行,他总能把自己的歪理说得头头是道。”
“那是诡辩!非君子所为!”白小芷义正词严,“真正的言辩,需立论有据,驳论有理,合乎礼法,止于道义!”
“哦…”清风做恍然大悟状,“就是说,吵架也要按照基本法,不能乱骂街,对吧?”
白小芷被他这粗俗的比喻噎得直翻白眼,感觉跟这人完全没法沟通。
清风却来了兴致,继续用他的“神逻辑”挑战白小芷的儒家思维:“那我问你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们皇帝陛下下了道圣旨,说从今往后,全天下都不准吃米饭了,只能吃石头,因为石头更硬,能磨练人的意志。你觉得这圣旨对不对?该不该听?”
白小芷一愣,显然没想过这种荒唐的问题,蹙眉道:“陛下岂会下此荒谬之旨?此假设不成立!”
“你看你看,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清风摇头晃脑,“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万一皇帝老儿哪天抽风…呃,我是说万一龙体欠安,神志不清,下了这么道旨意呢?你是听还是不听?听,那是助纣为虐,看着老百姓饿死?不听,那是抗旨不尊,是大不敬!你们儒家的‘忠君’和‘爱民’打起架来,该听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