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细微的鼾声。他竟然就这么说着话,睡着了。
阳光照着他花白的头发和皱纹深刻的脸庞,红葫芦歪在一边,酒香混合着他身上的汗味和尘土味,随风飘散。
清风坐在旁边,看着师父的睡颜,回味着他刚才那番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话。
劈开成见?劈开规矩?劈开自我的限制?这听起来…似乎比一剑劈开巨石要难上千百倍。那该怎么用剑去劈?
他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破剑。这柄连切葱花都要费点力气的铁条,真的能做到那样的事情吗?
还有,师父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差不多就…”就怎么样?就得道成仙?还是就天下无敌了?
清风摇摇头,把这些想不通的问题甩开。老家伙的醉话,不能全信。但他隐隐觉得,师父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一个邋遢醉鬼。那些看似荒唐的言行背后,或许真的藏着些什么。
他站起身,轻轻拿过旁边的薄毯,给玄云子盖上,虽然天气不冷,但山风还是有些凉意的。
然后,他走到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那柄破剑。
这一次,他没有去想切葱花,没有去想赶麻雀,也没有去想送酒坛。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山风拂过面颊,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感受着手中破剑冰凉粗糙的触感。
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去感受师父所说的“剑”本身。
它是什么?是铁?是工具?是伙伴?
它似乎…什么都没有。没有传说中的剑鸣,没有凌厉的剑气,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它就是一块死气沉沉的、冰冷的、顽铁。
但为什么,师父总是让自己用它?为什么在自己用它完成那些奇葩“修行”时,精神力会有所增长?为什么刚才托举酒坛时,会有一丝微弱的回应感?
清风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力,缓缓注入破剑之中。
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他不甘心,集中全部心神,再次尝试。
这一次,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共鸣?就像是轻轻敲击一块极其厚重的金属,内部传来的那几乎无法察觉的沉闷回响。
非常非常微弱,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清风确定,他感觉到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手中的破剑。它依旧锈迹斑斑,黯淡无光。
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触摸到了这柄破铁条冰冷外壳下,一丝深埋的、沉睡的、难以言喻的古老内核。
“老兄…”清风喃喃自语,用手指弹了弹剑身,发出“铛”一声闷响,“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破剑静默无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清风的幻觉。
远处,熟睡的玄云子,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向上勾了一下,翻了个身,鼾声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