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民这番话,软硬兼施,既点明了宗衡的窘境,给了他一丝希望,又彻底堵死了他敷衍糊弄的所有退路。那句“爱莫能助”更是如同一盆冰水,浇得宗衡透心凉。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宗衡的脸色变幻不定,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知道,在郑安民这种人精面前,所有的伪装都已无效。要么和盘托出,赌一把郑安民或许会出于制衡齐伟或者其他目的而出手;要么,现在就起身离开,独自面对齐伟的步步紧逼和儿子前途未卜的命运。
巨大的压力之下,宗衡的心理防线,终于开始崩溃。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毕竟这件事只有找这个郑安民才有一线机会,对于丁仪伟来说,齐伟和宗衡谁上谁下都不重要,只要有人干活就行了。而郑安民则不同。
齐伟三十八岁就已经官至正处,而且按照组织惯例,年底前就能挂上副市长,这下齐伟就有可能威胁到郑安民的地位。
所以争取郑安民,相对来说要有用的多!
宗衡的心理防线在郑安民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和冰冷的“爱莫能助”面前,彻底崩溃了。他颓然地塌下肩膀,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声音干涩而沙哑,带着巨大的屈辱和无奈,终于吐露了部分实情:
“郑书记……我……我实话跟您说吧。”他艰难地开口,“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确实犯了错,不只是作风问题,还涉及一些……经济上的往来,不小心……被齐伟抓住了把柄。”
他不敢说得太细,尤其不敢提丽明饭店和朱颜,只能含糊地归结为“经济问题”。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关键的信息:“而……而且,我手里……确实有一些关于齐伟……不太好的东西。所以他才这么急着想拿捏住我儿子,逼我把东西交出去……交换。”
说完这些,宗衡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沙发背上,不敢看郑安民的眼睛。
郑安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猜到了七八分。他甚至还悠闲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水面并不存在的浮沫,呷了一小口。
放下茶杯,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如死灰的宗衡,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难以捉摸的弧度,语气依旧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轻轻拍了两下手,像是听到了一段有趣的故事:“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宗局长和齐局长之间,这你来我往的,过招还挺多,挺精彩嘛。”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是褒是贬,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点评。既点明了宗衡和齐伟的龌龊勾当他都心里有数,又巧妙地把自己置身事外,仿佛只是一个看客。
但这句看似轻飘飘的话,却让宗衡感到无比的难堪和恐惧。他知道,自己在郑安民面前,已经彻底没有了秘密和底牌。
“这毕竟是家丑嘛,一点小事,不想被郑书记笑话了…”宗衡尴尬地笑着,还想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