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建设局那栋老旧办公楼还沉浸在早晨的静谧中。
门口一侧,支着“老陈早餐”蓝布篷的小摊子冒着滚滚热气,成了清冷街角唯一活跃的角落。邵北就缩在摊子旁一张矮塑料凳上,凳子不堪重负地吱呀作响。
他上身微微前倾,几乎把脸埋进了那只硕大的海碗里,呼噜噜地吸溜着滚烫的豆腐脑。碗里漂着红油、榨菜末、香菜,还有几片酥香的黄豆,辣气混着热气蒸得他额角冒出一层细汗。
最近工作繁忙,邵北已经有了早起的习惯,也没空自己做早饭,就在局门口对付。
他左手抓着半个咬得豁牙露齿的韭菜盒子,金黄的酥皮簌簌地往下掉渣,右手筷子也没闲着,正瞄准一个刚出笼、肚皮圆滚冒着白汽的肉包子戳去。
摊主老陈系着沾满油渍的围裙,笑着又给他添了一勺辣子:“邵局,今儿个够早的啊,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邵北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地应了一声,腮帮子鼓囊囊地动着。他吃得专注,甚至带着点凶狠劲儿,像是要把一夜奔波的疲惫和清晨的寒气都就着这顿早饭狠狠吞下肚去。
现在就等着宗耀祖上钩,也不知道朱颜能不能拿下他。
就在这时,他夹克内袋里那部新买的摩托罗拉手机猛地振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嗡嗡声,贴着他肋骨一阵躁动。
邵北动作一顿,眉头下意识地拧紧。他快速把剩下的半个韭菜盒子全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便囫囵咽下,噎得他脖子一伸,赶紧端起碗灌了一大口豆腐脑顺下去。
他扯过摊子上粗糙的卷纸,胡乱擦了擦嘴角和手上的油渍,站起身的同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他对老陈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接个电话,便握着手机快步走到几步开外一棵枝叶稀疏的梧桐树下。清晨的风吹过,几滴积蓄在叶片上的夜雨恰好滴落,冰得他一激灵。
“喂?”邵北的声音还带着点食物噎堵后的沙哑。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赵飞急促又压抑的声音:“邵局长,出事了,我安排的跟踪李有田的同志,把人跟丢了,但是位置基本上确定。”
“跟丢了?怎么回事?”邵北也紧张起来。
“本来应该人已经被送出了建设局被安置在一处民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下午一辆面包车把人转移了,被送到了海州老采石场那一块,后面暴雨如注,弟兄没能看清楚。”
邵北的背脊下意识挺直了,空着的那只手握成拳,指甲掐进了掌心:“那现在什么情况?”
赵飞喘着粗气,像是在跑动:“昨天晚上同志们不敢大意,还在蹲守,采石场内有没有其他人或者有多少人都不确定,但是现场的弟兄绕到采石场那个破铁门外头的时候,看见里面有车灯晃了一下!停着一辆车!”
“什么车?”邵北追问,声音低沉了下去。
“一台黑色的迈巴赫!那车整个海州就一辆,烧成灰我都认得!”赵飞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有些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