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尾灯消失在乡道尽头,红蓝闪烁的光影从邵北脸上褪去,月色下重归平静。
他转身看向身旁的老赵,发现老爷子正活动着手腕——那粗壮的腕骨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声,像是生锈的齿轮重新咬合。
今晚多谢了。邵北递过一根烟,火光在两人之间短暂亮起,照亮老赵布满老茧的虎口,没想到保卫室藏着尊真神。
老赵深深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缓缓溢出。月光下,他松弛的皮肤掩盖不住肌肉记忆形成的战斗姿态:年轻时候在侦察连,练过几年把式。烟头在黑暗中明灭,现在嘛...他故意咳嗽两声,肩膀佝偻下来,老胳膊老腿喽。
邵北的目光扫过老赵的左手——虎口处有道陈年疤痕,正是枪械握柄长期摩擦留下的印记。但他只是点点头:您早点休息。
“您也是。”
乐际的红色小骚车在海州主干道上狂飙,车轮碾过减速带时发出的闷响,底盘擦出火星子。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直打颤,后视镜里仿佛还能看见老赵单手掰弯钢管的恐怖画面。
操!操!操!
他一巴掌拍在喇叭上,吓得路边骑自行车的大爷差点栽进绿化带。六十里路只用了不到半小时,车还没停稳就一个箭步冲出去,撞开了自家别墅的雕花大门。
爸!爸!出大事了! 乐际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十分滑稽。
乐正义正端着紫砂壶看《海州日报》,被这动静惊得手一抖,茶水洒在真丝睡衣上:小兔崽子!被狗撵了?!
乐际直接一个滑跪扑到茶几前,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邵北那王八蛋给您做局呢!他嗓子都喊劈了,他前两天把刘大虎都搞到乡政府去了,估计从他嘴里套出来不少话,就等您去刘王村自投罗网!
咣当——
紫砂壶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八瓣。乐正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今早刘大虎那个加密电话里的哭诉,突然在耳边回响:
(乐局,姓邵的盯上我了,您得救救我啊...)
(怎么回事,邵怎么你了?)
(那小子给我做了个局,逼我去了乡政府,想要套我的话,不过您放心我啥也不知道没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求您一定要保我啊,咱们啥时候商量商量对策!会会那个邵北!)
回想起这些对话,乐正义明显感觉到这也太巧合了,早上还觉得刘大虎被邵北摆了一道,自己得帮他一把,听乐际这么一说,反倒不对起来了。该不能刘大虎这小子早就倒戈了邵北。
就等着引自己到刘王村自投罗网吧!
乐正义这家伙老谋深算,更是什么人都不信,这各种消息越多反而越容易钻牛角尖。
他这么一想,确实也很合理,倒是怀疑上刘大虎了。
乐正义一把揪住儿子衣领:这消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