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人生即是旷野(1 / 2)

引擎轰鸣声撕裂了夜空的寂静,邵北胯下的川崎AR80如一头苏醒的钢铁野兽,排气管喷吐出淡蓝色的光雾。他猛地拧动油门,后轮在柏油路上空转半圈,随即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1998年的县道,傍晚空旷得像个专属赛道,路灯在沥青路面上投下连绵的光斑。

川崎大灯开启,光芒万丈。

邵北的身体随着车速提升渐渐前倾,初春的夜风像冰冷的绸缎迎面扑来,将他熨烫平整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

哈哈——!

笑声猝不及防地从胸腔迸发,被狂风撕成碎片抛向身后。邵北自己都愣住了——重生以来,这张脸浮现过冷笑、讥笑、皮笑肉不笑,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嘴角快要咧到耳根。

转速表指针直逼红线区,时速表的数字不断攀升:60、70、90...道旁的白杨树连成绿色虚影。邵北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微微放开了一只手,仿佛要抓住两世为人都未能触及的自由。

几个月来的算计、筹谋、如履薄冰,此刻全被甩在尾气里。他想起前世电梯之祸前最后记忆里刺目的车灯,而此刻眼前延伸的道路却亮如银河——原来驾驭风险的感觉如此美妙。

转弯时他压低了身子,膝盖距地面只剩二十公分。川崎的发动机在极限状态下发出悦耳的嘶吼,后视镜里,孙县的灯火已缩成一小团橙黄的光晕。

当大泽乡的界碑出现在视野时,邵北意犹未尽地轻点刹车。仪表盘显示这段三十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发烫的发动机隔着裤管传来阵阵热浪。

他单脚撑地停在乡政府门口,摘头盔时发现刘海已被汗水浸透。月光下,摩托车漆面映出他此刻的模样——眼角笑纹还未褪去,眸子里跳动着两世未见的鲜活光彩。

摩托车引擎的余温在夜色中缓缓消散,邵北坐在车棚的小板凳上,指尖轻轻抚过川崎油箱上尚未褪去的温度。月光透过铁皮棚顶的缝隙,在他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邵乡长。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时,邵北的指尖微微一顿。他转过头,看见门卫老赵站在阴影里,虽然年纪很大,但后背却挺的笔直,洗得发白的制服袖口沾着露水的痕迹。

老赵,还没休息?邵北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老赵慢吞吞地坐下,老旧的小板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浑浊的目光落在崭新的摩托车上:好车。邵乡长刚刚换的吗?

代步而已。邵北摸出烟盒,递过去一根。

两根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两人谁都没再开口。半晌,老赵突然用烟头指了指主楼三楼:那间办公室,空了一年多了。

邵北吐出一口烟圈,目光顺着望去。三楼东侧的窗户黑洞洞的,像只空洞的眼睛。

那里是大泽乡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邵北从来这里时就听说大泽乡一直是刘忠勇负责,他想要上位党委书记,一直没有机会。

是啊,该有人来了。 邵北感叹道,他早就知道老赵大概率是白杨安排过来的人。

他谈到这个党委书记的位置一定是意有所指。

老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了腰。等他直起身,却莫名其妙说了句:这两天估计要下雨咯。

邵北眯起眼睛。老赵的眼神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