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函抱着厚厚一摞账本站在门口,镜片上还沾着办公室的粉尘,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他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都结束了。
张子函将账本摊开在邵北面前,指尖点在一行用红笔圈出的数字上:刘王村历年漏缴的提留款,一共三十九万。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刘大虎承诺一周内补齐,以后的提留款按七万元的标准收。
邵北盯着那串数字,唇角微扬:张乡长这账算得漂亮。
哪比得上邵乡长的手段?张子函合上账本,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不过是按计算器,您可是把刘大虎的命门都摸透了。他眼底闪过一丝钦佩,他可是要我给你带个好。
邵北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散漫的节奏:我们就不必互相吹捧了,他要你带什么话?
“他说,邵乡长够狠,不过他也不是软柿子。”
“我从来没把他当做过软柿子。”邵北看了看楼下,车子已经发动起来。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张子函起身,将账本夹在腋下:我让小李备好车了,这就送刘大虎他们回村。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那老狐狸临走时眼珠子直转,估计在琢磨怎么翻盘。
让他琢磨。邵北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似乎根本不在乎刘大虎有什么预谋,记得提醒他,七天——笔尖突然停在半空,按照法律规定,超期加息。
看着张子函离开,邵北打开了小灵通。
小灵通屏幕泛着幽蓝的光,他翻找了几下,指尖悬在这个名字上方,微微一顿,随即重重按下拨号键。
是该用上这颗棋子了。
也是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在寂静的办公室回荡,每一声都像落在深渊里的石子。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动静,接着是肖菲刻意压低的嗓音:...喂?
肖主任。邵北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熟稔,仿佛在问候老友,别来无恙。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肖菲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你找我什么事?我现在...我现在夹着尾巴做人,什么坏事都没做!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颤抖的尾音。
邵北忽然轻笑,一边把玩着钢笔:我只是请你帮个忙,可没说要找你麻烦。
我现在真的什么用都没有!肖菲突然激动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碰撞的脆响,别找我好不好?乐际现在根本不让我经手重要文件,我...
肖菲。邵北突然打断,声音骤然降至冰点,你现在还能平安坐在办公室——他缓缓起身,影子投在墙上像柄出鞘的剑,完全是因为我在给你机会。啪地折断在桌面上,明白吗?
电话那头陷入死寂,只有紊乱的呼吸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窗外突然刮起大风,卷着沙粒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好吧。肖菲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像是认命的囚徒,你要我做什么?
“一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