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北停下脚步。
韩仁范心中的大石头落下,虽然孙守法说的让人有些心惊,但他自己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也只有自己老婆何小婷知道,既然何小婷还在孙县,那邵北这小子也就翻不起风浪。
哟,这不是我们大泽乡的邵副乡长吗?韩仁范故意提高嗓门,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他整了整皱巴巴的西装领口,挺起啤酒肚,像只炫耀羽毛的公鸡般拦在邵北面前。
邵北停下脚步,手里那个鼓鼓的文件袋纹丝不动。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韩仁范,就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畜牲。
怎么?韩仁范嗤笑一声,伸手掸了掸邵北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以为搞掉个刘忠勇,就能在孙县横着走了?他的手指在邵北胸前虚点了两下,一个乡下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严肃的县政府内却极为刺耳。
那个时代,纪律监察的力度远远不如以后,部分官员仍然存在着传统官本位自以为是的思想。
走廊两侧的办公室门缝里,隐约探出几个好奇的脑袋。韩仁范见状更加得意,声音又拔高了几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县政府!不是你那个穷乡僻壤的破办公室!他夸张地挥舞着手臂,腕上的高档手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邵北依然沉默,只是微微调整了站姿,将文件袋换到另一只手上。这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孙守法的注意,让他有些紧张起来。
然而邵北的平静更加激怒韩仁范,越是无视就越是鄙视。
你一个副科级干部居然敢对我这个态度?!
听说你大学是在京海读的?韩仁范玩味地说道,眯起浮肿的眼睛,怎么,觉得读过几年书就能跟我们这些老江湖叫板了?他故意用方言模仿乡下口音,俺是大学生,俺要为民请命——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孙守法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他注意到邵北的右手食指正有节奏地轻叩文件袋,那频率稳定得可怕。
手机短消息的声音打断了孙守法的思绪。他打开手机,是一条短消息,他派人去查了市纪委的报案情况,没有何小婷的记录。
现在韩仁范的人也已经去监视何小婷,大概率安全了吧。
孙守法长舒一口气,可邵北的样子还是让他说不出的疑惑。
一个年轻人为何如此沉着冷静?他到底有什么把握?
韩仁范却浑然不觉邵北逐渐隐匿的气势,反而变本加厉地拍着邵北的肩膀:小伙子,在官场混要懂规矩。他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京海的学生在孙县也不止你一个,我让他们上不去他们一辈子都得在
邵北的眼神骤然一冷,但转瞬即逝。
他轻轻拂开韩仁范的手,像掸去一粒灰尘:韩书记说完了?
这平静的四个字像盆冷水浇在韩仁范头上。他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突然一把抓住邵北的衣领:你他妈什么态度?!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滚回...
韩书记!孙守法突然出声打断,眼睛死死盯着邵北手中的文件袋。那个鼓胀的牛皮纸袋边缘,隐约露出一角照片——画面里分明是韩仁范搂着麦丽进酒店的背影。
韩仁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肥脸瞬间僵住。邵北趁机整了整被扯皱的衣领,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韩书记,您领带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