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北和狗胜刚走到教职工食堂的银杏大道,身后就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许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脸颊因疾走泛起红晕,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散落了几缕。
微微隆起的小腹起起伏伏,别有味道。她跑的很快,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
邵北!她一把拽住邵北的衣袖,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你故意找人来气我是不是?就想借这个机会和我彻底撇清关系?
鱼儿果然上钩了,只是比自己料想的还要快。
邵北早有预料地转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错愕:许老师,你这话从何说起?他轻轻挣开她的手,示意狗胜先走远些。
许爱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肯定的态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一个乡下人开口就要八百块工资,还指名道姓要我父亲安排工作——
许老师,邵北叹了口气,阳光透过银杏枝叉在他脸上投下光斑,显得他更加帅气,狗胜确实是我发小,这些要求也是村里人的意思。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孙县邵庄村打听。
许爱冷笑一声,抱臂而立:你之前就拒绝过我,现在又演这出戏,真以为我看不透?
上钩了!邵北心中悬着的石头骤然落下,他猜测许爱这样的高学历知识分子,又是官宦人家,智商必然很高,十有八九会把自己的这番话看做是故意气她离开的计谋。
邵北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他望向湖面,声音低沉:许老师,其实狗胜还算老实的。他顿了顿,你应该明白,农村人虽大多纯朴实在,但也有句老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许爱眉头微蹙,红唇抿成一条线,似乎想看看邵北要作何解释。
我老家大泽乡邵庄村本就偏远,我那些亲戚里,不乏觊觎权势之辈。邵北苦笑,若我们真在一起,他们迟早会知道你父亲的身份。即便我与之断绝往来,也难保不会有人打着许省长的旗号胡作非为。
我父亲是老革命!许爱声音陡然拔高,他党性坚定,绝不会——
我相信许叔叔的为人。邵北轻声打断,但你能保证所有人都有底线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许爱,那些人在外面拉大旗作虎皮,那些蝇营狗苟之事,最终都会算在许叔叔头上。到时候他的政敌借题发挥...后果不堪设想!
许爱突然语塞。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明史》中夹着的纸条——严嵩倒台,半因子弟不肖。阳光照在她骤然苍白的脸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动摇。
邵北适时递上台阶:许老师,我正是为你和许叔叔考虑,才不得不...唉,其实我怎能不知你心意,但我们终究门不当户不对,你应该也为你的家人想想。
一阵风吹过,银杏树干沙沙作响。许爱怔怔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突然发现他眼中竟含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悲悯。
邵北算的很准。
这个女人看似很难缠,但其实就是有种畸形的胜负欲,曾经自己在大学里深受女孩子的喜爱,又有着数不清的荣誉,她作为学校里知名的美人自然想找个其他女孩无法企及的目标。
而他就是这个合适的目标。
一切矛盾的开始,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好胜心和自尊心。
当她向自己施展魅力的时候,却被自己无情地拒绝,当自尊心和好胜心被严重打击时,才激起她心中最原始的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