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对裴砚说:“父皇,此事由儿臣查办,可否?”
裴砚看了他一眼,点头:“准。”
圣旨当即下达:成立钦案组,彻查本届科举。太子亲领,七日内上报结果。
消息传出去,礼部上下震动。五名郎中被停职,三名地方提学使连夜押解入京。抄家令一道接一道,金银字画堆满了刑部库房。
七日后,重审结果出炉。
原名单作废。十一名被顶替的寒门学子补录,其中三人进入前三甲。
消息公布的那天,贡院门前挤满了人。有老秀才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念着“青天”;有年轻士子抱着榜单痛哭,说十年苦读没白费。
太子亲自去贡院张贴新榜。
他站在高台之上,手里拿着红纸,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没躲。
贴完榜,他转身,对着人群深深一揖。
底下爆发出喊声:“谢太子!”“太后圣明!”
沈知微站在宫墙高处,远远看着。
她没笑。她知道这事没完。
礼部尚书昏过去前说的那句“奉命行事”,还在她脑子里转。她不信一个六部大臣会只为几车药材就铤而走险。背后一定有人,而且位置不低。
但她没动。
太子需要这一仗。他需要亲手拔掉一根钉子,才能真正站起来。她若再插手,就成了替他扫路的人,而不是辅政的太后。
裴砚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不打算查到底?”
她摇头:“现在查,只会打草惊蛇。等太子站稳了,再动不迟。”
裴砚看着她:“你比从前更沉得住气了。”
她没接这话。她只是望着贡院方向,那里还有人在烧香,烟雾缭绕。
当天夜里,太子回到东宫,翻开一本旧册子。那是沈知微早年整理的科举改革札记,里面详细记录了历年舞弊手法、漏洞环节、关键职位。
他一页页看,看到最后一页,停住了。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礼部非难改,难在主司者心偏。欲正科举,先清其上。”
他合上册子,吹灭烛火。
窗外,月光照在屋檐上,像一层薄霜。
次日清晨,沈知微正在偏殿批阅奏报。一名内侍匆匆进来,递上一份密折。
她打开看,是北地来的急报:边境哨所发现异动,有商队携带大量铁器入境,伪装成盐货。
她放下折子,抬头问:“递报的人呢?”
“已在宫门外候着。”
她起身,披上外袍。
裴砚迎面走来,问:“出什么事了?”
“北边有点动静。”她说,“可能是小事,也可能是大事。”
裴砚看着她:“你要亲自问?”
她点头:“有些话,当面听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