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定在十五日后。承天门前搭起高台,百官列班,百姓可在宫门外远观。礼部原建议秘藏此鼎,说过于张扬,恐惹非议。
沈知微当廷驳回:“此鼎为万民而立,若藏于深宫,何来信义?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大周的根基不在龙椅,而在百姓脚下。”
裴砚准了。
安鼎当日,阳光正好。镇国鼎由八名大力士抬上高台,鼎身镌刻“仁政安邦,共治共享”八字,金漆填纹,在日光下耀眼生辉。四周禁军持戟守卫,鸦雀无声。
帝妃并肩走上台阶。沈知微穿素色朝服,发间白玉簪未换。裴砚玄袍龙纹,神色肃穆。
他们再次取出玉钥,同时插入鼎耳。全场屏息。十息之后,机关轻响,封印落定。
礼官宣:“镇国鼎成,永镇国运!”
百官跪拜,百姓遥叩。有人喊了一声:“吾皇万岁!”随即四面八方跟着呼喊,声浪翻涌,直冲云霄。
事后,沈知微命人在京畿各县立“鼎影碑”,摹刻镇国鼎全形,旁书新政条文与惠民实例。每碑配一名讲解员,每日宣讲:“这鼎护的是什么?是你孩子能上学,是你病了有医馆,是你女儿也能考女科做官。”
起初有人冷笑,说不过是帝王玩花样。
一个月后,有老农带孙到碑前,看了半日,突然跪下磕头。他说:“我儿子去年肺病,差点死了,是县里新医馆救回来的。闺女今年考上了女科文书,月俸三石米。这些事原来都是真的……这鼎,真是为我们立的。”
消息传进宫时,沈知微正在批阅奏章。她停笔,许久未动。
她走出殿门,望向承天门方向。远处高台上,镇国鼎静静立着,像一座不会倒的山。
裴砚走来,站她身边。
“你觉得,它能撑多久?”他问。
“只要我们还在。”她说,“它就不会倒。”
他点头,没再说什么。
夜里,宫灯渐次点亮。他们并肩走向御花园。花树已布置妥当,明日便是烟花盛会。宫人来回奔走,检查火药位置,清点彩筒数量。
沈知微忽然停下脚步。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承天门内的镇国鼎。月光照在鼎身上,映出一道清晰的影子,横在地上,像一道界线。
她伸手握住玉钥,贴在胸口。钥匙温热,像是还带着刚才开启时的震动。
裴砚看着她。
“明天会有更多人来看它。”他说。
她点头。
“只要他们在,”她说,“我们就一直开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