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轿帘半掀,她望向远处宫墙。裴砚还在早朝,今日议的是河工修缮。她本不该插手政务之外的事,可有些事,必须亲眼看清。
惠民政策推了三个月,百姓初尝甜头。可利益动了,自然有人跳出来搅局。药商联合压货、以次充好,表面是生意,实则是对她新政的挑衅。
她不怕挑战,只怕百姓寒心。
肩舆行至宫门,忽听身后传来急促马蹄声。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人穿京兆府差服,直冲禁军队列。
“报——!”差役滚鞍下马,单膝跪地,“东市‘康安堂’掌柜试图焚毁账本,被当场拿下!查获伪药三百斤,另有流水记录十七册,牵连五家分号!”
沈知微掀开帘子:“账本交刑部,人押入天牢。派太医去验那些药,看有没有致病成分。”
“是!”
差役领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她放下帘子,闭眼片刻。系统今日还剩两次使用机会,她留着应对更隐蔽的对手。这些药商敢动手,背后必有靠山。现在撕开一道口子,血就会慢慢流出来。
回到凤仪殿,她刚坐下,女官呈上一封密信。是城南第七哨所的回执——裴将军已封锁雁门关外所有驿道,任何携带“飞雁印”的文书不得通行。
她将信压在砚台下,提笔写下新的名单:
仁济堂
康安堂
三家关联商号
户部仓曹小吏一人(曾批过药税减免)
笔尖顿了顿,又添一句:**药价异常波动始于三日前,恰在北狄使团被捕之后**。
她盯着这句话,忽然意识到什么。
外患刚除,内乱就起。时间太巧了。
难道有人借百姓之病,攻朝廷之政?
她正欲召女官进来,殿外脚步声响起。一名内侍捧着托盘进来,上面盖着红布。
“娘娘,这是方才从仁济堂搜出的东西,京兆尹特送来请您过目。”
沈知微掀开红布。
是一本墨色未干的账册,最后一页写着几行小字:
“三月十七,付南林别院管事五十两,用于疏通关节。”
“回执由雁字二号转出。”
“事成后,另赠百亩田契。”
她的手指停在“南林别院”四个字上。
沈清瑶的地契还没查清,她的影子已经伸到了京城药市。
这笔账,不只是钱的事。
她抬头对外吩咐:“传令下去,所有涉及‘南林’‘雁’字的商户、田产、人员往来,全部调档审查。”
内侍领命退出。
沈知微重新拿起笔,在名单最上方重重写下两个字:
**开查**。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案上纸页哗啦作响。她伸手去压,指尖触到一张未写完的方子——是早上在医馆随手记下的止咳药配比。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忽然叫住即将出门的女官:
“等等。”
“娘娘?”
“把这张方子送去太医院,告诉他们,按这个比例配药,今日午时前送到西市医馆。”
“是。”
女官接过纸张,低头退出大殿。
沈知微坐在案前,目光落在空了的托盘上。
那本账册已被取走,但纸上墨迹渗入木纹,留下淡淡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