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图上每一笔,都有你的影子。”裴砚握住她放在图上的手,“知微坝、皇后堂、女子科举榜、边防哨所重建名录……你不说功,可天下记得。”
沈知微感觉掌心被他握紧,暖意顺着指尖蔓延。
“当初推行女子为官,你说会遭非议。”她忽然提起一句往事,“我还跟你争了三天。”
“结果呢?”裴砚挑眉。
“结果百姓病好了,孩子取名叫‘微娘’‘知儿’。”她笑出声,“京郊七座医馆,全叫‘皇后堂’。”
“那是民心。”裴砚说,“真心为民,民必回应。”
沈知微低头看着图上京畿周边一圈红点,那是各地设立的女子医馆标记。她想起去年冬天巡查时,有个老妇拉着她的手哭:“我家闺女读了女学,现在在县里当医吏,月月寄钱回家。”
那时她站在雪地里,听着百姓一句句感激,突然明白——权力不是用来复仇的,是用来改变的。
“这一幅山河。”裴砚十指与她相扣,声音低而稳,“是你我一笔一笔改出来的。”
沈知微靠上他肩头半寸。“从前我以为,活着就够了。现在才懂,活着还要有意义。”
“朕也曾以为,坐上龙椅就是赢。”裴砚望着图卷尽头,“后来才发现,所谓盛世,不过是万家灯火亮着,有人煮饭,有人等门,孩子能上学,老人能看病,没人半夜被拉去充军,没人饿死在路边。”
沈知微轻声接道:“还有女子能读书,能做官,能自己决定婚嫁。”
“对。”裴砚点头,“这样的天下,值得守。”
她抬眼看她。“那我们就守着。”
“守到白发苍苍。”
图卷最末端,金线绣着四个小字:永乐安康。
烛火跳了一下,映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沈知微忽然问:“你觉得,以后还会有人想夺位吗?”
裴砚沉默片刻。“只要有权欲,就永远不会断。”
“但我们能做的,是让大多数人过得好。”她说,“好到没人愿意打仗,没人相信谎言,宁愿信制度,不信阴谋。”
“所以你要立监国制,要设言官独立,要开寒门入阁之路。”裴砚看着她,“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不是我。”沈知微摇头,“是我们。太子已经能独立判军情,王令仪主持后宫新政,周元礼执掌户部十年未贪一文。这天下,早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裴砚凝视她许久,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你说得对。”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名内侍在门外低声禀报:“太子已处置完边情,正往东阁来。”
沈知微松开手,整理了下袖口。裴砚也将玉尺放回案上。
“让他进来吧。”
内侍退下。
沈知微最后看了一眼山河图。从南疆雨林到北漠戈壁,从东海渔村到西陲驿站,每一道线条都记录着十年变革。
她轻轻抚过图上“知微坝”三字。
指尖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