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涨红了脸,有人低头不语。
礼部尚书还想反驳,却被裴砚抬手制止。
“她说得对。”裴砚终于开口,“你们担心的不是礼法,是自家子弟不能再独占名额。”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天下人才,不止男儿。朕亲眼见过女子赈灾、救疫、办学。她们能做事,就该有机会。”
他顿了顿:“新政已定,三州试点,三年为期。成效显着则推广全国,无效则废止。现在,还有谁反对?”
无人应答。
片刻后,有人缓缓跪下,双手奉上笏板:“臣……无异议。”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最后一位御史也低头退后,朝议结束。
诏书当场拟就,加盖玉玺,送往三州。
散朝之后,沈知微并未离开。
她站在丹墀之上,看着宫门外涌动的人影。那些世家官员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神色阴沉。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密报,快速扫过一行字迹——“监察御史周某,半月内三次私会北狄商队随从,账册往来可疑”。
正是刚才那个心怀鬼胎的御史。
她将纸条折好,交给身旁女官:“交谍网,追查资金流向,不动声色。”
女官领命而去。
沈知微转身步入东阁,案上已摆好试点执行细则。她提起笔,开始勾画各地考官人选名单。
门外传来脚步声。
裴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军情简报。
“北疆的事,我已经下令调粮。”他说,“但你说得没错,旧路走不通了。边军吃不饱,百姓活不了,世家还在争名额。”
沈知微放下笔:“所以必须打开新路。”
裴砚看着她,忽然问:“你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反扑?”
“怕。”她说,“但怕不该成为停下的理由。”
裴砚沉默片刻,点头:“我会换掉几个关键位置的官员。你也小心些,最近别单独出行。”
“我知道。”她答。
裴砚走后,她重新拿起笔。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纸上。她一笔一划写下一个人名——王令仪。
这是个机会。
世家越是排斥,就越需要拉拢那些不甘被束缚的女子。
尤其是像王令仪这样,出身高贵却又有独立志向的人。
她正想着,门外又响起通报声。
“启禀娘娘,柳氏女仍在宫外候旨,问是否可以回家准备。”
沈知微抬头:“告诉她,明日来东阁报到,参与考务筹备。”
“是。”
人影退去。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
风拂起裙角,吹动案上纸页。其中一页写着试点地区可能出现的阻力分析,最后一行字尚未写完——“世家或将煽动舆论,制造……”
笔尖悬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