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持续不到半个时辰。
残兵被压缩在谷底狭道,无处可逃。敌将肩头中箭,仍持刀奋战,接连砍翻三人。最后被长枪逼跪在地,兵器脱手。
沈知微走下高台,穿过战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血浸透黄土。她走到俘虏面前,蹲下身,从他腰间取下一枚令牌。
上面刻着北境残部番号。
“你本可全身而退。”她说,“为何非要南下?”
敌将抬头看她,脸上沾满血污。“我们没得选。北地旱了三年,牲畜死尽,百姓饿疯。你们抢我们的草场,断我们的商路,还问我们为何南下?”
沈知微沉默片刻,把令牌收进袖中。
“押回去。”她起身,“关进地牢。”
亲卫上前拖走俘虏。战场上清理仍在继续。尸体搬运,伤员救治,武器回收。一切井然有序。
裴砚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这一仗打得干净。”
“他们不该挑这个时候来。”她说,“刚清完内鬼,正缺功劳。”
裴砚轻笑一声。“你是怕我闲着?”
“我是怕你不信我还能打胜仗。”她看向他,“毕竟有些人总觉得女子不能掌军。”
裴砚没接这话。他望着远处山谷,那里火堆还未熄灭,黑烟滚滚升空。
“你说他会招吗?”他问。
“会。”她说,“只要给他一点希望。”
裴砚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今晚我要召集将领议事,你也来。”
“我去。”她说,“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下次不用再让我装败。”她说,“我想正面赢一次。”
裴砚回头看着她。风吹动她的发丝,拂过眼角。她站得笔直,手里还攥着那面军令旗。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前,最后一具尸体被抬出山谷。主营重新点亮灯火,炊烟再次升起。这一次是真的在做饭。
沈知微回到中军帐,铺开地图。她在北境防线画了一道红线,从东门一直延伸到后山隘口。
然后提笔写下一行字:**残部已歼,主将被俘,边境暂安。**
她放下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用了两次心镜,脑中有些发胀。
亲卫进来禀报:“娘娘,地牢送来了口供。”
她接过纸条,扫了一眼。
上面写着:**敌军确信我方主力调离,因见信鸽飞起,判定为调防中途歇息,故决意进攻。**
她看完,将纸条凑近烛火。
火苗舔上纸角,迅速蔓延。
火焰映在她眼里,一闪而灭。
她把烧剩的灰烬捏碎,撒在地上。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巡逻兵换岗。她起身走到帐口,掀开帘子。
月光洒在营道上,照见一队士兵列队走过。他们肩扛长矛,步伐整齐。
她看了一会儿,正要放下帘子,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马嘶。
紧接着,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手中举着一封急件。
“报——!”那人喘着气,“北面三十里发现异常火光,疑似有新敌集结!”
沈知微站在原地,目光骤冷。
她转身走回案前,抽出一支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