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早朝时间将近。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按序站定。
裴砚登临宝座,沈知微立于丹墀之下。
礼部侍郎再次出列:“臣请暂缓施行商贾入仕之令!工商乃末业,岂能与士人同列?此风一开,清流何存?”
沈知微缓缓上前一步。
她闭了闭眼,心中默念启用系统。
三秒之内,她听见那人心中疾呼:“我家儿子苦读十年才中进士,若让一个卖布的坐上朝堂,岂非羞辱整个科举制度!”
她睁开眼,声音平静:“大人担心仕途不公,我理解。但请问,今年春闱落第的举子中,有多少人是因为凑不够赴京的盘缠而中途折返?又有多少寒门学子,靠商人资助才读完书院?”
朝堂一片寂静。
她转向裴砚:“臣妾建议开设‘商籍入仕’特科,不限出身,只考经世致用之策。由户部与市舶司联合荐人,严审德行资历,杜绝滥权。”
裴砚颔首:“准奏。首科定于秋后举行,试策以‘富民安邦’为题,名额十人。”
话音落下,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神色凝重。
刑部一位员外郎突然出列:“微臣支持此令!去年家乡遭洪灾,官府调度不及,正是本地粮商组织船队运粮救人。那位老板若能为官,必定更懂如何防灾救民!”
紧接着,工部一名主事也站出来:“西北修渠缺银,是晋商捐资三万两才得以动工。商人之中,确有心系百姓者。”
世家一派无人再言。
沈知微退回原位。
退朝后,她回到凤仪宫,桌上已摆好九份初步筛选的推荐卷宗。
她拿起第一本,是一个经营药材多年的浙商,曾在疫区平价供药三个月,还自费请大夫巡诊。
第二本来自湖广,主营米粮,三年内捐粮四千余石,家中子弟无一人涉足官场。
第三本是个女子,掌管家族布庄二十年,去年冬天在北方多个城镇设点施棉衣,共送出两万余件。
她逐一看过,用朱笔在每本封底写下“可察”。
最后一本放下时,内侍送来一道黄绫诏书。
裴砚亲笔批红,加盖玉玺,正式确认明日宣示天下:商贾可入仕。
她将诏书放在案头,吹熄了蜡烛。
窗外宫灯依旧亮着,映在窗纸上,像一片片未眠的光。
她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指尖触到一丝凉意。
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
她重新点燃烛火,翻开户部刚刚送来的补充名单。
其中一页写着:苏南绸缎商周氏,曾助县学重建,资助贫童读书二十三人,业内口碑极佳。
她正欲落笔标注,门外脚步声响起。
一名女官快步进来,递上一张薄纸:“娘娘,市舶司紧急呈报,说有艘商船昨日靠岸,船上带回一批海外新种稻谷,已在闽地试种。”
沈知微接过纸页,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
“若推广成功,亩产可增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