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内侍捧出黄绢诏书,展开朗读:《储君承统诏》正式颁布,其中明文规定——皇后辅政期间所推新政,其子嗣若为储君,可全盘继承并延续执行;皇后位非虚衔,具制度延续权;嫡庶出身不得作为废立依据。
诏书念完,太子出列跪下。
沈知微亲自取来东宫印绶,系在他腰间。那枚玉印沉甸甸的,刻着“监国储君”四字。
她俯身,在他耳边说:“母后所争,非为你一人之位,乃为天下女子一条出路。”
少年抬头看她,眼中有些湿意,却用力咬住嘴唇,没让情绪流露。
她伸手抚了下他的衣领,退后半步。
裴砚牵起两人,一同登上太极殿最高台阶。三人的身影被晨光照亮,投在汉白玉地面上,拉得很长。
宫门外,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陛下万岁!”
“皇后千秋!”
“太子安康!”
沈知微站在高处,望着远处攒动的人头,没有笑,也没有动。
她想起昨夜合上那本《女科策论选》时的情景。灯芯爆了两次,屋里黑了很久。她坐在那里,等脑中的提示音响起,可它再也没有来。
现在也不需要了。
她转头看了眼裴砚。他也正看着她,目光平静,像多年以前他们在御花园第一次并肩行走时那样。
风从殿前吹过,卷起一角袍袖。
太子忽然抬手指向远方:“父皇,母后,快看。”
两人顺着望去。
东方天际,一轮红日正破云而出,光芒刺穿薄雾,洒在皇宫琉璃瓦上,整座城池仿佛镀了一层金。
裴砚松开手,将位置让给少年一些。
“记住今天。”他对太子说,“这不是结束。这是你真正开始学着走的第一步。”
少年挺直脊背,望向满朝文武,望向宫外百姓,望向那轮升起的太阳。
他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但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儿臣明白。”
沈知微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三个人站在高台上,影子连成一线。
宫道尽头,几名小太监正忙着清理昨夜残留的烛台。其中一人搬起一个铜架,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小香炉。
炉身翻倒,灰烬撒了一地。
一粒未燃尽的炭块滚到石缝边,冒着最后一点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