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放下笔:“你去传句话。”
“什么话?”
“就说,今天不是一个人登殿,是千万寒门共踏一步。挡得住一人,挡不住人心所向。”
王令仪一笑,转身离去。
不久后,外面传来消息,那几位老臣散了会,各自归府,再无动静。
午后,沈知微召见林婉音。
小姑娘站在殿前,衣服换了干净的,脸上仍有红痕,但腰背挺直。
“从明日开始,你暂理户部文书稽核。”沈知微递给她一块铜牌,“每日进出需登记,案卷不得带出官署。”
林婉音双手接过,声音发紧:“我一定认真做事,不负娘娘……不负陛下信任。”
沈知微看着她:“你记住,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从今往后,殿前有阶,便是庶民有路。”
林婉音用力点头,眼眶又红了。
送走她后,沈知微站在廊下,望着远处宫墙。
阳光洒在砖石上,映出长长的影子。风从东边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指尖触到一丝裂痕。这簪子用了多年,早已不新,但她一直没换。
脚步声由远及近。
裴砚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刚送来的卷宗。
“太医院昨夜没人再动手。”他说,“禁军守得很严。”
沈知微点头:“他们不会轻易罢休。”
“崔仲衡还在装傻。”裴砚冷笑,“但我已经让人查他账目,只要找到一笔异常进出,就能牵出李氏兄长烧毁证据的实情。”
“快了。”沈知微说,“等原始药材清单出来,一切都会清楚。”
裴砚看着她:“你昨晚没睡好。”
她没否认:“我在想,如果连一个寒门女子入仕都要百般阻挠,那接下来的土地清丈、税制改革,会有多难。”
“难也要做。”裴砚声音沉稳,“你推科举,我护你到底。只要人在,路就在。”
沈知微转头看他,目光平静。
“所以,我们不能停。”
裴砚点头,把卷宗递给她。
她接过,翻开第一页,手指停在一行字上。
那是十年前某个月的药材出入记录,其中一笔写着“鹤顶红三钱,用于毒杀鼠患”。
她盯着那行字,许久未动。
裴砚站在她身旁,也没说话。
殿外风吹动檐角铜铃,一声接一声。
沈知微合上卷宗,低声说:“该去审李崇文了。”
裴砚点头:“我已经下令,把他带到大理寺。”
她提起裙角,迈步向前。
刚走到门口,一名内侍匆匆跑来。
“贵妃娘娘!李崇文在狱中突然昏倒,现在人事不知!”
沈知微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向裴砚,眼神锐利。
裴砚立刻下令:“封锁牢房,不准任何人进出。召太医,立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