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低头:“臣恐负圣恩。”
裴砚点头:“朕所惧者,非尔等无能,乃旧阀不容新人。”
他说完转身就走,长袖一甩,风扫过台阶。
堂前众人怔住。
沈知微站在远处柱后,看完了全过程。她没靠近,也没让人通报。直到裴砚离去,她才缓缓走出。
一名小宦官跑来禀报:“娘娘,陛下看了您的密札,已经批了‘准’字,令三人明日启程,巡查江南、淮南、河北三地赋税。”
她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傍晚时分,她坐在勤政殿侧阁批阅奏本。窗外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是三位新贵离开宫城的动静。她停下笔,抬头望了一眼。
暮色渐浓,宫灯次第点亮。远处政事堂的屋檐下,挂起了新的牌匾,写着“协理堂”三个字,漆色鲜亮。
她合上最后一本奏折,伸手摸了摸桌角那个紫檀木匣。手指在锁扣上敲了一下,没打开。
明天会有新的折子送来,关于盐铁,关于地方,关于那些还没浮出水面的人和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站起身,准备回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内侍冲进来,脸色发紧:“娘娘!政事堂……政事堂有人砸了牌匾!”
她猛地回头。
“谁干的?”
“是个老仆,说是打扫时不小心碰倒的梯子,砸到了匾额一角……现在已经收拾好了,没人受伤。”
她盯着那人,一句话没说。
三息后,她闭眼。
系统提示响起:“只要再拖几天,他们自己就会垮。”
是刚才那名内侍的心声。
她睁眼,脸上没有变化。
“知道了。你下去吧。”
内侍退出去后,她走到窗前。夜风卷起帘子,吹乱了案上的纸页。她没去扶,只是望着政事堂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守卫已经加派。新来的侍卫穿着统一制式,不是旧日某位大臣私调的家丁。
她转身,重新坐下。
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两个字:**盯住**。
然后将纸条折好,放进另一个小匣子里。
外面传来打更声,二更刚过。
她吹灭烛火,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
廊下有一盏灯晃了晃,像是被风吹动。
她没回头,抬脚迈了出去。